雄鹰展翅剑的光芒比方才更加黯淡,剑身两侧的蓝色也越来越浅,剑柄上的鹰眼也没有往日那般犀利,白色的翅膀倒是亮的刺眼,差点刺伤冷一南的眼睛,仿佛要打他几个巴掌!把糊涂的他打醒。
该打,着实该打!冷一南心里这样想着,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当一个让爹娘伤心的不孝子,更不能当一个受世人唾骂的懦夫!他是冷一南,骄傲的冷一南,他不会服输,不会向任何困难屈服!
封继咕在冷居外面看到屋子里先是光芒耀眼,而后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他的整颗心也随之跌宕起伏。他清楚,那是冷一南的那把雄鹰展翅剑才会发出来的光芒。雄鹰展翅剑是第一代山主在位时和一位高级铁匠共同锻造的,后又进行了深度的加工。最令当时的岭主满意的就是它的光芒,蓝白交替,如梦如幻,魅惑人心智的同时又能置人于死地!不仅如此,此宝剑能依照主人的心思进行调整,主人怒气冲天它的蓝光会胜过白光,主人高兴它的白光会胜过蓝光,主人忧伤它会黯淡无光,毫无生机。倘若主人动了要伤害自己的念头,那么它的光芒就会越来越弱。
方才的变换会是冷一南想要自尽所致吗?封继咕意识到他这个可怕的想法,声音颤抖的喊到:“岭主,我能进去吗?”
冷一南在屋子里发了会儿呆,突然听见这声喊不由得吓了一个哆嗦,一看手上,那把剑还握在手里,雄鹰的脖子差点被他捏断!
雄鹰展翅剑平日里他是不会拿出来的,也好久都没有用到了,上次用到的时候还是在血山,和蓝予演了那场戏,到今天也有一些时日了。从不轻易拿出来今天拿出来了太不正常,其实从他刚才念口诀把它召唤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正常了,只是那个瞬间他就像中了邪,特别特别想用这把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宝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冷一南再次念动咒语,雄鹰展翅隐于无形,方才把门打开,“进来吧。”他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
封继咕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把冷一南看的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少了鼻子和眼睛?”
“岭主,我们出去谈谈,您方便吗?”
冷一南说:“封哥,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叫我一南便可,不用您来您去的,太见外了。”
“不不不,”封继咕一本正经的摆摆手,“您是岭主,我是管家,我们始终是尊卑有分,始终不能成为真正的亲兄弟。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继咕,你怎么能这么说!”冷一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今天封继咕的语气与往日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让他有些害怕,“我是你弟弟,你是我哥,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奴才看待过,你这么说分明是在打我的脸!”
封继咕说:“你当真当我是你兄长?”
冷一南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看待,你我之间情同手足,比亲兄弟还亲。你年长我十岁,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是那种有了权位就不顾兄弟之情的卑鄙小人吗?”
冷一南情绪有些激动,一句比一句声音大,胸口剧烈起伏,有从这里路过的下人和丫鬟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的往这里张望。冷一南瞥见他们走出去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你们是不是都没事儿做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下人们听了都胆战心惊的跪下求饶,根本不顾地上泥泞的雨水是否会弄脏衣服。冷一南非但没有消气,火还更大了,嘶声咆哮:“都给我滚!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我滚,少在我面前碍眼!”下人们纷纷起身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狼狈的走了。
封继咕转身对冷一南说:“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他们是奴才,我也是奴才,你知道你刚才骂的有多难听,有多刺耳吗?”他说话的语气低沉而平静,平静得诡异,让冷一南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以前冷一南也会发火,也会骂那些下人,封继咕也都在跟前听着,但从来没说过这些,是他没太注意?其实封继咕一直对自己口中的这句“狗奴才”心怀芥蒂吗?
冷一南解释:“继咕,你知道我不是说给你听的,我……”
“别解释了!”封继咕没听他说完,高声打断,“在你眼里,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分别,你也从来都不曾把我当兄长看待。”
“不是……”
封继咕缓缓的说:“别急着否认,我也不太在意,你不用太把我当回事,真的不用。”
冷一南抓着封继咕的肩膀,双眼蕴满泪水,只要他眨一下眼睛就会掉下来。“你今天怎么了?一大早的就过来莫名其妙的和我说这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这么无理取闹过。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和我说话,完全不顾兄弟情义?”
封继咕沉默半晌才说:“您是岭主,您能做错什么?您做什么都是对的,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只有我们这些奴才,做什么都是错的,错的也是错的,对的也是错的。”
其实封继咕也不想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说。刚才他从纭舍往这里来的路上就心神不宁的,右眼皮不停地跳来跳去,他很畏惧,不敢再往前走,但双脚却走的飞快,几步就到了冷居,然后他怔在那里,被屋子里的光芒吸引,随后心里一片凉意。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冰冷恐惧的气息。
冷一南松开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突然如此?”
封继咕说:“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你做过什么,萌生过什么想法,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怎么还问我为什么?”
做过什么?萌生过什么想法?什么意思?封继咕为何会这么说?冷一南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谈笑风生待自己像亲兄弟的封继咕今天就像变了个人,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冷一南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和和气气的说:“封哥,我知道我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说话有时候不经过思考,让你多心,但我不是有意针对你,更不是指桑骂槐。这点,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兄长,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就是这样的性格,生气了就发火,一发火就容易口不择言,这些年我向来如此,你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封哥,我真的不知道我拿里做错了,让你这么生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
封继咕看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但还是不肯说,继续绕来绕去,“是啊,你向来都是如此,谁也管不了,老岭主和老夫人都管不了,我算什么?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真是嘴欠,真是不自量力!”他说完笑了起来,冷一南听着他的笑声不由得汗毛倒竖!
“你不肯说,那我去问纭姐,她一定知道你今天发疯的原因是什么!”冷一南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边说边走,却被接下来封继咕的一句话惊的僵在那里,无法动弹。
封继咕说:“如果你想让纭儿知道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不怕她因为你的愚蠢无知情绪激动对他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儿造成影响,那你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