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行为,他刚才差点就……冷一南这才明白封继咕发疯的缘由,原来他是为了这个,他早该猜到的,雄鹰展翅剑光芒那么强烈,封继咕肯定能看到的啊!他怎么这么粗心,怎么就没想到呢?
冷一南回过身来,低着头道:“我……我刚才只是……一时糊涂。”
封继咕再也忍不住,发起火来,“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兄长,如果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会这么自作主张的就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吗?会什么都不对我这个你所谓的兄长说吗?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刚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想……你知道,我真的是快走投无路了,我好无助,好迷茫,我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怎么努力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又渴又饿又急,我喊救命没人理我,我想逃走又没有力气,我的体力就要耗尽,我的精神就要崩塌,我好难受,好痛苦,我真的感觉自己就快活不下去了!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永远都不会懂我内心的苦楚,我要的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权势,我还要和普通的人一样有喜有怒有哀有乐,走了这些才是人,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人,你知道吗?这样的我还活着干什么?与其半年之后看着百姓们受苦受难,不如放弃自己的性命来破解,这样我还能赎罪。你以为我想死吗?你以为我没有犹豫吗?如果我没有犹豫,现在你看到的就该是我冰冷的尸体,而不是活生生的我了。”
冷一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河水决堤般的淌了下来,越淌越多,越淌越凶,满脸都是咸咸的液体,淌到嘴里,又滑到了脖子,他也不用手去擦,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封继咕心生不忍,同时为自己刚才无理取闹的话感到后悔,他是哥哥,应该理解弟弟,可是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看着自己的弟弟做糊涂事,险些酿成大错,他真的很心痛。
“一南,”封继咕抱住冷一南,冷一南虽然披着披风,但身体冰冷,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冰块。“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和我说,和你纭姐说,和老岭主老夫人说,别憋在心里,我们可以帮你分担。”
冷一南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知道,我都知道,正是因为想到了你们,想到了凌莎莎,我才没那么做。”
封继咕松开他,又安慰了几句,然后说:“你纭姐做好了饭,过去吃吧。”
冷一南问他:“你能不告诉纭姐吗?”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吗?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愚蠢!万一你真的……”那个字封继咕说不出口,“老岭主和老夫人还能活的下去吗?他们从成亲再到生下你,足足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你对他们来说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你知不知道?”封继咕忍不住又把冷一南教训了一顿。
冷一南低着头,也知道自己错了,一言不发。
两人一起往寒居走,冷一南忽然说:“纭姐有孕在身,你怎么还让她做饭?”
封继咕停下脚步,“你纭姐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我说不让她做她不听啊,”他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有什么办法?”
冷一南听他这么说不太高兴:“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就不能管管她,别让她那么任性?要是孩子和大人有什么闪失,后悔都来不及你知道吗?”
封继咕说:“总也不动也不行,做饭也不会太累,别说的那么吓人,不用担心,没事的。”
冷一南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封继咕笑笑:“好好好,封哥知道了。这样吧,你劝劝你纭姐,你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应该能听你的话。”
冷楠村。
我昨天不知怎么很晚才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雷声吵醒。我不怕打雷,打雷的声音对于我来说就是美妙的曲子,是慷慨激昂的鼓声,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但我怕闪电,道道刺眼的闪电就像一把把刀朝我劈了过来,让我汗毛乍起,心跳加速,险些从嗓子里蹦出来!我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什么也看不到了,也仍然能感受到一道道金光冲进了我的闺房,只要我掀开被子就会被打死!
我想喊娘,却因为害怕喊不出来,只能蜷缩在被子里忍受着恐惧,盼望这恶劣的天气能够赶快结束。
越害怕它越不停,它越是不停我便越是恐慌,身体和心脏都剧烈的抖动,甚至整张床都在轻微的晃动着。
此时已是辰时,天早就该亮了,可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却是一片漆黑,那一束束对我来说像是催命符似的闪电划破了黑暗,也同样像是在我脆弱的心上狠狠地一刀一刀凌迟,让我不堪一击。
我长这么大,什么都没怕过,这么说也不完全对,我也有怕的东西,只是没有怕这个怕的这么厉害。虽然我知道它不会伤害我,它只是一道光,只是有些刺眼,娘也这样告诉我,可我脑袋里想着我不怕,我不怕,它算什么东西,怕它做什么?但我的心还是恐惧,即便是娘抱着我,安慰我我也会一直发抖,直到结束。
怎么天亮了就打雷,这太不可思议了!我长这么大就从没经历过,不然也不会没有防备。以往每当开始阴天,即将打雷的时候,娘就会放下手里的活,不管多忙都会到我房间来陪着我,用布条蒙上我的眼睛,抱着我,给我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而我在娘亲的温柔话语中也会渐渐地忘了害怕,身体虽然颤抖,但心里一点点轻松。
冷楠山很少打雷,自然也很少打闪,但也正因为出现的时候少,所以每次出现都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就是很突然的开始狂风大作,然后乌云密布,接着电闪雷鸣!有些事多了反而成为自然,最怕的就是它突然出现,在你平静的生命里突兀的出现。即使是喜欢的,也让人经受不住,何况是恐惧的。就像冷一南,他的出现让我和见到闪电一样有所畏惧。
我很庆幸,不知什么时候就让我胆战心惊的闪电在我离家的时候没出现过,否则没有娘亲在我身边,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幸好没在我和冷一南单独在血山的时候出现,如若真的那样,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岭主府我还能跑去老夫人那儿,跑去吴纭那儿,大不了跑去小荔那儿也成,总有一个我能依靠的。可是在血山,只有冷一南,一张雕塑脸得冷一南。想像一下,我如果在害怕的时候冲到他的房间,然后尖叫着扑进他的怀抱,哆哆嗦嗦的说:“岭主大人,人家好害怕好害怕,你要保护人家啊!”可想而知他会有何反应,首先他会愣住,然后眼神怪异的看着我的发顶,接着反应过来,狠狠地把紧紧抱着他的我推开,把我抓着他衣服的手使劲儿掰开,再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骂声:“你怕什么?分明就是想对本岭主投怀送抱!你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夫人了,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竟敢跑到我这来献媚,你还要不要点脸!滚出去!”
这就算是客气的了,他不亲自把我扔出去就不错了。
闪电还在不知疲倦的刺激着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让我的精神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死,也不要受这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