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趁她不在家,我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块布,学着娘亲的样子穿针引线,结果没缝几针,手上被扎了无数个小孔,布上面都是血迹。但我也不哭,也不说疼,就那么忍着一定要把人生当中第一部作品完成,娘亲回来一定会夸我的,我得意的更忘了手受伤的事,只顾着专心致志的做衣服。专心致志做衣服的我没发现娘亲站在门口看了我良久了,等我感受到母亲的目光,把东西放下,娘亲走过来抓住我的左手就把我骂了一顿,早知道,在那之前她是从来都不会因为生活琐事骂我的,都是因为我不好好学习才会骂我。这一骂,骂的我莫名其妙,我做错了什么?让娘亲能这么生气?我还想做好了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好好夸夸我呢,这下好了,挨了顿臭骂!
娘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学这个,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原来是因为我有病,娘亲不想让我受伤才会阻止我。可我也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从小耳濡目染,那些都以融入我的骨血,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
我的一再坚持,还有爹的支持,娘最后没办法还是答应了我,把她的手艺都传授给我,我学的也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然这期间也没少受伤,没少挨娘亲的数落,不过娘亲还是夸我的时候多。我说我想开裁缝铺,娘亲起初也不太同意,说一个女孩子就应该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做几件衣服也就算了,没有必要抛头露面,家里也不缺我赚的那点银子。我是那种安心待在家里的人吗?我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人吗?安安分分的,等着长大,等着出嫁,生个孩子,每天在家里相夫教子,那样会把我憋疯的好吗?我可受不了那样的日子,并非不向往那样的日子,只是想在那之前能够给自己安一双翅膀,完成自己的梦想,让他们不在瞧不起我,不在嘲笑我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材怪物。和娘说了这些,娘亲才同意,在我十六岁那年开了裁缝铺。不仅我娘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凌记裁缝铺的生意会那么红火,赚的银子也要比想象的多的多,我家的条件也得到的改善。但这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不是母亲教我,我得手艺也不可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裁缝铺开业以后,娘亲就很少再做衣服了,家里人的衣服制作全部都交给我。说她这个师傅教我这个徒弟,我学的还不错,她从此以后就可以休息了,偶尔指点指点便可。还说我她裁剪的衣服样子已经太老了,如果在继续做下去也没有人喜欢,而且做棉衣样式不好很容易让穿着的人显得臃肿,大男人和年纪大的女人倒不会太在意,但像我这么年轻的姑娘就会特别在意这个,她们不仅要漂亮的脸蛋还要看起来曼妙的身材,一个裁缝不仅要会做,还要懂得每一类人的喜好,年轻人的喜好当然是我比娘亲要懂,我也就知道了为何娘亲为什么不再那么有耐心了。
昨天夜里,做了两个奇怪的梦。一个是梦里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家的裁缝铺里,仿佛方才睁眼的时候还在家里,眨了下眼睛就到裁缝铺了。铺子里仍旧有小庞,小梁,小唐三个伙计,他们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小庞拿在村东买的糕点给我吃,小梁让我坐下给我捶背,他们两个一向如此,我早就见怪不怪,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来我裁缝铺两年没说超过二十句话老老实实的小唐就像打开了语言的堤坝似的,所有的话像洪水似的都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说的还挺好听,句句有理,字字珠玑,比小庞和小梁说的强多了。他们俩就知道说这些没影的话,奉承的词,没事就爱拍马屁,一句正经的真心话都没有。
我听着心里舒服但还是把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小唐啊,今天你怎么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啊?”
小唐很熟练把一块暗红色的布料从中间剪开,问我:“掌柜的,我有什么不对?胖了还是瘦了,高了还是矮了,精神了还是萎靡了,帅了还是丑了,掌柜的您说啊,我哪里不对了?”
换做以前我这么问他,他最多也就会说一句“没变啊”。换做以前他也不可能给我问他的机会,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话?今天却反问了我一堆问题,他怎么这么反常?
我说:“以前你都不怎么言语的,今天怎么,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似的?”
小唐很快又熟练的把布料剪出了样子,“您是问这个啊,和庞哥还有梁哥在一起两年,每天听他们妙语连珠,巧舌如簧的,哑巴都能开口,何况我这个能说话的人呢,早就学会了。”
妙语连珠?小唐啊小唐,你是怎么说出来的呢?他们值得你这么夸吗?
“小唐,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么突然的就说了这么多话,我有点不太适应,小庞,小梁,你们也不太适应吧?”
小庞和小梁这两个气人的家伙都说没有,我气得把他们俩骂了一顿,让他们去后山劈柴,裁缝铺也是需要烧炉子的。
小唐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不说的话就觉得忍不住,不说不行,您是不是嫌我烦了,那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小庞和小梁回来了,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手里也不见斧头,哪里像去砍柴的样子?我生气的说:“你们两个也太不像话了!我让你们去砍柴你们偷跑出去哪里鬼混去了?是不是以为我眼睛瞎,看不出来你们根本没去后山?”
小庞很无辜,“掌柜的,我们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后山砍柴了,没去哪儿鬼混。”
小梁比小庞还无辜,“我和小胖……哦,小庞真的是砍柴去了,您是岭妃娘娘,我们哪敢骗您啊?”
“我是岭妃娘娘你就不好骗我了,不是呢?不是的时候没少诓骗我吧?”
小庞说:“我们对您是忠心耿耿的,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我们都听您的话。”
我还是不信,“砍柴了,柴呢?让我看看!”
小梁说:“都在外面,我和小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牛车拉回来的,刚才卸下来的时候好大的动静您没听见吗?”
刚才小唐说完话我就没再说什么,那了一张纸绘图,才刚画了一个花瓣,他们就突然回来了,没听见什么声音,他们俩的脚步声我都没听见。
我走出去,果真看见外面有一大堆的树枝,粗的细的都有,差不多够用七八天的了。我暗暗高兴,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挺能干的,以前每次让他们砍柴不是说自己忙就是说自己不舒服,把这种重活都交给小唐去做,今天却如此一反常态,还这么能干,我想进了屋子好好夸夸他们俩,可两只脚都迈进去之后我改变了主意,他们俩走了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砍回来这么多的木柴?用牛车拉回来的,后山哪里来的牛车,这两个臭小子的话漏洞百出,他们把我当成了没脑子的笨掌柜的了吗?
我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你们说实话,那些木材是从哪来的?是不是从老百姓家里偷来的?”
他们俩都否认:“不是偷的,我们是多本分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我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掌柜的您这么冤枉我们我们真的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