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屑于管他呢!我问他,“血怪几时回来?”
“我怎么知道?就你着急,我还着急呢!早日借来凝血珠,早日休了你,快被你烦死了!”
当初是谁让我不要半途而废来着?
他说话声音震耳欲聋,但底气不足,是用尽了力气喊出来的。说完不住的咳嗽,面色苍白如纸,像生了一场大病。虽然他说烦我,我也不能不管她,越是烦我,我偏要烦他!
“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受了伤?伤在哪儿?”我话还没说完,赫然看见他的左腹部有些暗红的痕迹,把纯白色的袍子染成了几朵梅花图案。刚才一直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忽略了他的身体,都怪我太粗心。
他捂着伤处,“摔了一跤,真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看看。”我说着伸手解他的腰带。
他抓着我的手:“你干嘛?”
“看看你伤的严不严重?我都没不好意思,你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什么?那天晚上我不也看了你的后背吗?你也没说什么啊?”
他怒道:“那天是那天,今天是今天!出去,出去!我要休息。”
我来了倔脾气,“你不让我看,我就赖在你房间不走了!”
“凌莎莎,你……”
咦?这么快就睡着了?嘻嘻嘻!那可就怪不得我啦!
解开腰带,他的左腹部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随着他的呼吸,慢慢溢出少量的鲜血。他如何受伤此时已无暇顾及,要紧的是得马上止血。这茅草屋什么都有,想必也会准备药物。我到处翻找,终于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一卷纱布和一小瓶药粉,小瓶上面写着创伤药。用清水清洗了他的伤口,将药粉均匀的洒了一层,果真出血量减少,又洒了一点儿,就不在出血了。缠上纱布,再把衣服给他穿上之后我才离开。
走出茅草屋,门外的竹筐里有新鲜的草药,奇怪的是这草药竟是蓝色的!难道他是为了给我采药受的伤?真难想像,若是伤口再深一些,或者我不曾发现,他的脾气又什么也不讲,后果该有多严重。
如果他为了我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有十条命恐怕也不够偿还。看着那些草药,心里愧疚难安,他这是第二次为我险些丧命,以后我要如何报答他?呃,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其它都可以考虑。帮助别人应当是不图回报的,我想他也不是那种人。假如他真的逼迫我为他做什么,我哪怕放弃找凝血珠,放弃治病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上了药止了血,他就会醒来。没想到直至夜幕降临,他仍是昏迷不醒。
他该不会是睡傻了吧?没事了怎么还不醒?“冷……”我喊了一个冷字,突然想起来那日吴纭对我说过他睡觉时千万别叫他。此时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怕叫醒他发脾气骂我,不叫醒他又害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骂就骂吧!我得确认他没事。
我尽量放柔声音,像叫小孩儿似的,“岭主大人,醒醒吧,吃点东西。”
冷一南呼吸均匀,气息平稳,动了动嘴唇,身体由仰卧改为侧卧,面向我,咕哝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又归于平静。
看来他真的没什么大碍了,我的担心纯粹是多余。
日上三杆,我醒来却不在自己的床上,而是靠在山脚下一棵柳树旁边,大树与其他树木高度一般无二,柳枝自然垂下,宛如一个妙龄少女的柔美长发。但这个“妙龄少女”似乎过于强壮,她的腰身直径看起来足有五米!
我起身在这棵树周围走了一圈,摘了一片柳叶,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发出刺耳难听的吱吱声。我的乐感天生就不好,想让我吹出美妙的音乐比听老虎唱歌还难。又吹了一下,自己听着都别扭,索性把柳叶卷成了一个卷,放在手里把玩。
再仔细看看四周,除了这颗矮胖矮胖的柳树,再也没有其他植物,显得此树孤傲又寂寞。她为何孤零零的矗立于此,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搞不懂我为何会在这里?难不成是冷一南嫌我烦把我扔在这儿不管我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是,我们并非真实夫妻,好歹拜了堂,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乃至整个冷楠岭都知道了岭主大婚的事,娶了一个普通的山村裁缝。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他的娘子,他就是我的相公。要是他抛弃我被大家知道,他将要遭受世人的唾骂!冷一南人很聪明,不应该做出这种破坏良好形象的蠢事。但他若真的一时头脑发热,就是杀了我也不足为怪,何况是扔了我。
岭主府,纭舍。
封继咕在给吴纭剥石榴,夫妻二人愉快的聊着天儿,纭舍内欢声笑语,羡煞旁人。
血山。
该死的冷一南,没良心的冷一南,忘恩负义的冷一南,丑八怪冷一南,怪物冷一南!我把所有想骂得话在心里骂了一遍,等见到他再骂给他听,保证气得他七窍生烟!我这样恶毒的想着,喉咙血腥味弥漫,没防备得喷出一口血来,身体摇摇欲坠,扶着柳树缓缓坐下。
浑身无力,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眼神迷离,合上了复又睁开,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万万不可睡着,睡着了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必须保持清醒,你还要等他回来,臭骂他一顿好好出气!你的裁缝铺还需要你,你的爹娘在等着你回去,也包括那个傻傻的瘦如狼狗的你从小到大的玩伴富晓。
我不能闭眼睛,我要分散一下注意力,抬起手咬了一下,大鱼际一圈牙印清晰可见,这才稍稍清醒了些。又折了几根柳枝,编成了一个手环戴在手腕上。
又往后靠了靠,没想到一下子向后倾倒,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用手一摸,啊!好大一个包哇!起身一看,柳树没了踪影,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冷一南!头脑立即精神了!
惊讶万分的我把想好骂他的词而都忘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身穿灰白色衣服的冷一南,他也意味深长得看着我,“你发什么呆?”他拉着我的手腕,“回茅草屋。”
我没动,眨巴眼睛问他:“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整天没精神,我领你出来让你散散心,清清脑子。”
“那棵柳树……”
他怒吼:“说起这个本岭主就一肚子气!你没事拔我头发干什么!还拔了那么多!”
我说:“我几时拔你的头发了!”
“看看你的手。”
怪事,那几根柳枝编成的手环变成了几缕黑发,缠绕在我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