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不是的,富大婶不是欺软怕硬,那天他当着冷一南面儿还骂我来着,你说的这个办法不管用。再说,冷一南又不在我身边,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您想她当着冷一南都对我出言不逊,冷一南不在她岂不是更加过分!说来说去,是我对不起他儿子,她又是长辈,我这么说话太不懂事了,别人还以为我嫁给了岭主就作威作福,目无尊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话你听说过吗?不过,她当着岭主的面都敢骂你,这个办法还真没用。”
我说:“血怪大人,只要能确定富晓没事,再让富晓给他娘写封信,让富大婶放心,富大婶自然就不会去我家闹了。”
“这还不简单,一会儿我回去就让富晓给他娘写封亲笔信,然后交给你,你再转交给他娘。哎?凌姑娘,你忘了老夫和你说什么了?不要叫我‘血怪大人’,太难听了,我哪里怪了!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起的这么个外号?你说老夫怪吗?你看我怪吗?”
血怪一身如火的红衣,银子般闪闪发光的头发和胡子,嘶哑的嗓音,快八十岁还没有一丝皱纹的面颊,我爹的脸上都有皱纹了,他的脸比年轻人还年轻,居然还让我叫他枫叶老伯,他的岁数完全可以当我的爷爷了嘛!我爷爷活着都没有他年纪大!这不怪吗?这还不怪,那什么是怪?一定得多长两只眼睛才能叫怪吗?
我说:“那您为什么说只有身穿红色衣服才能去借凝血珠,按时归还不就行了吗?”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是个误会!误会!是……算了算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血怪说完就不见了。
冷楠村。
我回去的时候,爹娘都不在家,三个伙计在我家仓库里忙碌,看到我回来,小庞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掌柜的,你去哪了?富晓丢了,你怎么也不见了?刚才富大婶又来了,非要带着你一起去找富晓,说要是找不到,就和你同归于尽!凌大婶不肯让你出来,她就闯进了你的房间,想把你给揪出来,结果发现你根本不在房间里。这下,凌大婶也急了,以为你被山匪抓去了,富大婶以为你勾着富晓私奔了,这两个大婶吵了起来,乱做一团,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说要找自己的儿子,一个说要找自己的女儿,就都走了。”
“富大婶和我娘出去了?”
“还有凌大叔和富大叔。”
“走多久了。”
“刚走,你看,”他松开我的手,拿起一件半成品的衣服,“这个衣服我才缝了十几针,应该没走多远。你现在出去追还能撵得上,他们毕竟年纪都大了嘛……”
我没听他说完就跑了出去,死小庞罗里吧嗦说了那么多废话,再继续听他说下去,我娘他们都走出冷楠村了。
山主府,天居。
吴纭看着一大桌子菜,还有丫鬟端上来,就说:“叔叔,这么多菜够了,再多我也吃不了,浪费了不好。”
前几天吴纭和封继咕来了山主府,和南天说了当年封忠把吴纭收养的事,南天看吴纭长的这么好,这么健康善良又漂亮,还有个这么好的夫君,腹中还有了孩子,他这个做叔叔的从心里感到高兴。
“不多不多,”南天笑眯眯的,“你怀着身孕,需要营养。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侄女啊!”
“叔叔,你能不能和我讲讲我爹?从我知道我不是封家的女儿开始,我就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我以前叫封纭,知道真相后,我觉得我不该有姓氏,便给自己取‘吴’做姓,‘吴’就代表没有,我想又一天找到了爹娘就能改过来了。这些年,我就像是大树,虽然生活的很安定,爹娘也很疼我,继咕对我也好,我也觉得自己挺幸福的。但是,大树需要有根,扎在土壤里才能安心生长,而我,我就像一颗没根的大树,再怎么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也终究会有一天会倒下。我想,找到爹娘我就有了依靠,有了让自己茁壮成长的土壤,可没想到……”吴纭吸了下鼻子,鼻子一酸,眼泪就掉在了面前的碗里,“爹娘都不在了!都怪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连我爹最后一面我都没见到,我就不是个孝顺的孩子!呜呜呜……”
南天安慰道:“孩子,别哭,你不用自责,人这一辈子难免是要有遗憾的,就像我,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亲手杀了他亲哥哥,你爹又因为误会处斩了我那小儿子,这些年,我为了没管教好儿子自责,你爹为了没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自责,我们都活在愧疚之中,但是,一味的抓着以前的事不放,还不如继续以后的生活,过眼前的日子。你爹在天上知道你过得好,他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我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他,更没来过山主府,我要是能早点来,没准儿能早点让我爹认出我来。叔叔,我和我爹长的像吗?”
南天仔细看了看吴纭:“你长的像你娘多一些,脾气秉性像你爹。”
“我娘,不是他的正室,对吗?”
南天说:“是,你爹娶她也只是为了能有人给他生个孩子,接他山主的位子,并非真心。你娘也挺可怜的,本想母凭子贵,能坐上正室的位子,没想到生的是丫头,更没想到生下你没几天就……”
“叔叔,我不过是个侧室生的孩子,您为何还要找我?”
“你是我大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他从来都没放弃过找你,无奈这座山又很多事要他处理,太多事要他操心,他没办法全心全意的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三十年,没有一点线索,再有耐心的人都磨没了,你爹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又想起了你娘,想起了你,觉得对不住你们母女,他本来是不想治了,想去地下给你娘赔不是,让你娘原谅他把你弄丢了。但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想都不能想。他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又惦记冷楠山的百姓,又惦记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是该顾那个,是先找到一个能继承他的位子的人,还是在临终前尽快找到你,见你一面,哪怕听不到你叫她爹,知道你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他就心满意足了。你爹,他怕选择,犹豫了多天,他还是决定先顾百姓,他死了,冷楠山不能没有人管,就找到了冷一南。孩子,其实你爹他是有机会让冷一南找你的,冷一南一听情况马上就能想到你,说不定你们父女俩还能相认。说来,这事也怪我,没能帮你爹分忧,我早该把这事告诉山主。”
“叔叔,您就不要自责了,当时的情况,您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为什么山主丢了孩子,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人听说过呢?我从来都没听老岭主和老夫人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