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擅作主张啊!”宋子衿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做太后,只要她坐上那个位子,就意味着,她再也没有自由了,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在皇宫中孤独终老,一想到自己的结局,她就无比难过,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无私,要是能自私一点,她现在早就是天高海阔任我游了。
“这怎么是擅作主张,先皇的遗诏在那摆着,寰儿做了皇帝之后你自然也就是太后了,只不过为了好看,最好还是走个形式。”洛晏说道。
宋子衿趴圆桌上,有些垂头丧气的,半晌才闷哼哼着说:“办就办吧,反正早晚都要办,还不是都一样。”
洛晏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学她爬到了桌上,与她对视,道:“你是不是不愿待在皇宫?”
宋子衿没吭声,错过他的视线,微微低垂下了眼眸。
洛晏直起了身子,微叹口气,说道:“我知晓你的想法,我又何尝愿意你在皇宫中呢?可寰儿现在确实需要帮助,待他再大些了,你若不想待在宫中,我便将你带出来。”
宋子衿听了这话,嫣的眸子亮了起来,抬头看他,问道:“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所说的,想要的生活,我一直都记得。”洛晏看着她轻轻笑了,宋子衿好久没有见到他这般温润的笑颜了,最近太多事,让他们都感到一些疲惫。
如今再见到了他那双似是能开出花来的眼眸,她心中的阴霾好似都一扫而光了。
不管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此时她都愿意相信是真的,也算是留个念想。
接下来的三日,便是被洛晏无休止的灌输各种规矩,册封大典是极其重大的一件事,繁文缛节更是数不胜数,还要试穿洛晏早早就命人制作好的龙袍凤袍。
登基的日子如期而至,金銮宫外,文武百官分别站于两排,毕恭毕敬的等待新皇和太后前来。
宋子衿身着一席凤袍,暗黄色的锦绣缎子上用金银丝线勾勒出了一只翩翩飞舞的凤凰,外披珠绣琳琅衫,发髻高束,头戴风飞九天镂空金钗,两鬓坠了至肩的珠琳流苏,额头更是缀了一颗凤喙来的一颗小巧精致的红宝石,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
手上牵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孙逸寰,长袍上绣着沧海腾龙的图案,袍角亦是用金丝勾着朵朵祥云,头发高高束起,头戴冠冕,系着明黄色的冠绳,冠冕顶端镶嵌宝石,细细的珠链垂下,随着他向前走的步子轻晃。
洛晏站在群臣最前方,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缓缓走来,经过祭天,三拜九叩后,终于要入金銮殿,看了眼周围重兵把守的禁卫军,一双眼眸微微眯起,随着百官一同进了金銮殿。
就在孙逸寰要坐上龙椅之时,突然有大量士兵涌入殿中,将整个殿内的人团团围住,文武百官见这阵势有些慌乱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士兵中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身铠甲的黄敖,手中提着长剑,走上前来,身后跟着黄悠湘和孙玄珩。
宋子衿微微蹙眉,指着他们呵道:“登基大典上,你们带兵前入,是要造反吗!”
黄悠湘毫不畏惧的上前回道:“宋子衿,还真以为凭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就能魅惑皇上,坐上这太后的位子,未免想的太美了吧!今日本宫就要来除除妖!以免我陈国百年基业毁在你的手里!”
“你血口喷人!”宋子衿听了她的话,心中不由得气血翻涌,明明看着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晏从百官中走了出来,与黄敖面对面的对峙,他双手抱胸,说道:“黄将军怎么了?最近没有仗可打,手痒痒了?竟是打到这皇宫里来了,将军可知这是逼宫造反之罪啊?”
“洛晏!你少胡诌一些欲加之罪!本将军这是为了陈国的未来着想,本将军不能眼看着江山毁在他们手里!这皇位,怎能给一个小屁孩坐!”黄敖气势凌然,眼眸瞪大与洛晏对视。
“黄将军说的对!这江山是我们的将士们拼血拼命打下来的,怎么能轻易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对!而且,又如何能让吴国的公主,坐我们陈国的太后!这岂不是将我们的国家,白白送到吴国的手里!日后,我们陈国,岂不是要归顺吴国!”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这宋贵妃确实是吴国的公主,她若是当了太后……”
“这宋贵妃一来便将先皇迷得五迷三道的,真不知是用了何等妖术啊!”
原本保持中立的一些大臣,听了黄敖亲信的一番话,竟是有些动摇起来。
宋子衿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心下焦急,看向洛晏,也不知他能不能解决,若是不能以理收复了这些文武百官,就算是能用兵将黄敖击退,这些官员也不会认同孙逸寰坐这个皇位的,那可该如何是好?
洛晏似是察觉到了宋子衿的视线,转头与她的视线对上,微微一笑,示意让她安心。
宋子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却依旧是担忧的看着殿中的情况。
只听洛晏说道:“黄将军说本相说的是欲加之罪?那可未必,今日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看来,本相要翻翻旧账了。”
“黄将军和皇后,所犯的罪,可大了去了。”
黄悠湘心中一惊,说道:“洛晏!你胡说什么!”
洛晏却没有理会他,对文武百官说道:“这第一条罪,谋害先皇。”
此话一出,众位官员全部都一副震惊的模样,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洛晏便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先皇的身子从十几年前便越来越差,太医几次检查都查不出是何毛病,只能看出有些气血不足,实则,先皇根本就没有生病,而是中了慢性毒药,勾魂藤。”
“慢性毒药?”
“勾魂藤是什么?”
众官员都面面相觑,惊讶中带了丝不解。
这时太医院中最年长的老院长站出来说道:“勾魂藤这种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短期服用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若是服用十年以上,毒药会慢慢沁入脾肺,心脏,骨髓,只有这时,才能看出中毒,不过却也无法挽救了。”
“先皇身上的毒,我们太医院也是近两年才发现的,发现时,以为时已晚。”
待老院长说完,洛晏才将视线落在了黄悠湘身上,说道:“能在先皇不知不觉中下毒十几年之久的人,在这宫中,有几个人能做到?皇后娘娘,你说是吗?”
众位官员也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先皇不是病逝,而是毒发身亡。”
“这后宫之中,待了十几年的,并没有几个啊。”
“不会真是皇后吧?”
“洛丞相都点出皇后的名了,那说明肯定就是皇后了啊。”
“……”
黄悠湘听着大臣的窃窃私语,不禁有些慌张,却努力定下心神,对洛晏说道:“本宫与先皇二十年的夫妻,怎会下毒去害先皇,这下毒之人肯定另有其人,你有何证据说是本宫下毒,若是没有,便不要血口喷人!”
洛晏显然料到她会如此说,唇角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本相自然不会空口无凭的说,各位大臣也不一定会信,你又怎会轻易承认,所以——”
洛晏说着突然拍了两下手,道:“把人带上来!”
随着洛晏的声音落下,只见一席明晃晃艳丽红袍的容简离,手中拎着个人,越过层层人群,走到了洛晏跟前,将手中人扔到地上,拍拍手环视了周围一圈,道:“呦呵,这么热闹啊!”
洛晏瞪了他一眼,容简离暗自吐吐舌头,如此庄重的场面,他还是先闭嘴吧。
洛晏见他老实的站在一边,这才看着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问道:“王公公,本相问你,是谁指示你,给先皇下毒的?”
此话一出,王公公的身子抖得更是如筛糠一般,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黄悠湘的身上。
黄悠湘心下一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王公公,你最好说清楚,若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这是在威胁他吗?”洛晏轻哼,露出一丝冷笑,蹲下身去,对王公公说道:“你尽管说,反正你替人下毒谋害先皇,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你是难逃一死了,不过若是你能老实交代到底是何人指示,也许你的家人,就不用陪你一起下黄泉了。”
王公公低着头,顿了半晌,终是抬起头指向黄悠湘,说道:“是她!就是皇后让我做的!从十六年前,她就让我在先皇的饭菜中掺入少量的勾魂藤,十年如一日,先皇的毒便越重越深,洛丞相!我也是被逼的,皇后用家人威胁我,说若是我不给她办事,就将我的家人全部杀死啊!洛丞相,求求你了!我罪该万死,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