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欠的债是还不了的;
有些人心里的结是解不开的。
时间可以带走生命,生命的终结能让这些都中介,而不是有个答案。
这才是真实的,残酷的世界。
譬如乔允升和乔辛揚之间,最后的最后,乔辛揚用一世的无法快乐以为还清了乔允升想要他还的。
可是乔允升却认为自己的这一生,从九岁那年在火灾里烧坏了脸开始,就已经毁了。
乔辛揚再怎么解释那是一个误会,都会显得是一种辩解。
一颗仇恨的心,足以破坏所有。
程迟,乔辛揚,还有韩呈放,人生的轨迹都偏离了最初的设想。
两年后,乔辛揚带着怀孕的曾珍来到日本度假。
在温泉会馆,见到了在前台做着收银服务的程迟。
两个人一眼认出了彼此,但都不约而同地挪开了视线。
没有激动,没有偶然相见的震撼。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偶然相见,这间温泉会馆是曾珍预定的。
乔辛揚一步步地上前,每一步都踏着和程迟翻飞的回忆。他走到跟前时,程迟用熟练的日语询问他们的住客资料,并把房卡递给他们。看得出来,她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了。
曾珍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点头说:“谢谢。”
程迟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她,而是坐下用对讲机叫男生出来搬行李,然后处理下一位客人。
乔辛揚用余光看向程迟,他想找出一点程迟偷看他的可能。
可是程迟真的很专心地在做自己的事情。
好像人总是会习惯性的自作多情,乔辛揚苦涩勾唇,自从他和曾珍结婚的那一天开始,他诊断人心分析人类行为的能力就消失不见了。
每天活的麻木又忙碌。
如今的他,关掉了狩猎真爱事务所,进入曾氏帮曾珍打理庞大的曾氏生意,还分支出自己的商业王国。他在商界是明星,在娱乐圈是明星争相想认识的投资商老板。
在外人看来,他很成功。
却无人知道,他有多不快乐。
曾珍挽着乔辛揚上了楼,坐在前台的程迟这才慢慢抬眸,看着楼梯。
旁边的同事用日语问她是不是和刚才上去的乔辛揚认识。
程迟微微一怔:“你怎么会这么问?”
同事笑笑:“人和人之间如果认识,是有熟悉的气场在的。”
程迟垂眸:“认识,不过现在不认识了。”
同事拍了拍程迟的肩,理解地不再相问。
相约来日本看樱花,最终是她自己来的;
而答应陪她来的他,现在带着曾珍来度假。
时移世易,很多事真是讽刺。
程迟的心奇怪地悸动了一下,又奇怪地好了。
见到他家庭美满也好,算是圆了自己一个心愿——
樱花树下,她希望爱的人能得到幸福。
老天垂怜,乔辛揚有了自己的人生。
进房间的乔辛揚打开行李收拾,给曾珍倒水,查看旅游攻略,就是没有提到程迟。
搞到最后,曾珍忍不住主动说道:“真是巧啊,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程迟。”
乔辛揚也只是恩了一声。
“你,放下了吗?”曾珍看着乔辛揚背对自己而坐的背影,忐忑地把手放在肚子上。
她想过无数的可能,想到乔辛揚会看到程迟情不自禁;
甚至想到乔辛揚会因为程迟和自己大吵一架;
可是她没想到乔辛揚会出奇的平静,甚至进到房间两个小时了都没有借故说要出去一下。
乔辛揚的安静,让她觉得不安极了。
乔辛揚扭头看向她:“你想听到什么回答。”
曾珍怔然。
“如果我说,放下了,你会信吗?”乔辛揚眯眸,“如果我说,还没有,你会高兴吗?”
“我……”
“你好不容易把我绑在身边,如果想长久地和我过下去,就不要问这种无解的问题。”乔辛揚说这话时没有带着丝毫的愠怒,始终把笑意挂在嘴边,反而让人觉得瘆得慌。“晚上想在会馆吃,还是想出去吃。”
“都好。”曾珍转过头去,起身进洗手间。
从婚礼那天开始,乔辛揚就一直这样——
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看似温暖的陪伴实则眼眸里的笑始终是冰冷而疏离的。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地打听程迟的下落,定了这家温泉会馆,她想知道如果乔辛揚再看到程迟是否会爆发。
真是可笑,曾珍从没想过那么不希望乔辛揚再和程迟重逢的自己,有一天会拼命地想要他们两个人见面。
她发了疯地想要证实,乔辛揚和程迟已经是过去。
在温泉会馆住着的这几天,曾珍有意无意地找机会离开,给乔辛揚制造可以去找程迟的可能。
可躲在远处观察的曾珍发现,乔辛揚根本就没有想去找程迟。
即便是四目相对都没有过。
这让曾珍心安的同时有些失落。
那样的相爱,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如今再见,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冷静如陌路吗?
原本定住半个月的,曾珍提出要去东京购物,提前离开。
退房的时候,乔辛揚当着曾珍把房卡还给程迟,给了小费,点头道谢后就把行李拿到外边的车上。曾珍稍留片刻,看向程迟:“什么时候回国内,到时候我们聚一聚?”
“好啊,到时候有时间,我们聚一聚。”程迟从容地回应着这种看似诚挚实则客套的谎言,顿了顿,“再见。”
目送他们离开,程迟才慢慢把钱翻过来,上边只有一句话:
如果这是你要的安宁生活,我不会打扰,程迟,你要幸福。
程迟眼角一热,泪水滑落。
心口某一处的缺失凹陷的更深,又瞬间被填满。
她缓缓勾起笑,第二天从会馆辞职,离开了。
而就在程迟离开的第二天,会馆迎来了一个很帅的男住客。
前台妹子又害羞又激动地请问他的名字。
他环顾四周,把护照递上:“我叫韩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