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辛揚收回视线,缓缓扭头,他看到程迟眼神聚光,迎上他目光时再也没有赔笑的讨好,和甜腻的黏劲。
她,变回了原来的程迟。
“我被赵云升打针,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意识……”程迟皱眉,断断续续地努力陈述她记忆缺失前后的事。
曾珍一直沉默地待在一旁,她望见乔辛揚失望缓不过来的眼神,微微浅笑,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有让程迟脱离赵云升的控制,脱离药效的控制,她才会和乔辛揚划清界限。
程迟全身湿哒哒地在自言自语,乔辛揚凝眉,把毛巾盖在她身上,“先去换一身衣服再说。”
曾珍上前:“我照顾她吧。”
乔辛揚伸手阻挡,冷冷道:“不必了。”
这时程迟推开乔辛揚:“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乔辛揚没有转身,拳头缓缓握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曾珍双手抱臂,走到他面前直视他:“她迟早都要想起来的,我只不过是让她提早了一点而已。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乔辛揚扳过她的肩,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你。我说过了,大叔,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如果程迟在你身边,我还怎么能和大叔你有以后呢?”尽管他把她的肩膀几乎要就捏碎了一般,她还是笑着说了这些话。
“你真幼稚。”乔辛揚怒极反笑,松开她,“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反而是把我推的更远。我会对你是讨厌而不是喜欢。”
“你不会的。”曾珍笃定挑眉,余光扫过自己红肿的肩膀。
“哼,为什么?”乔辛揚后退一步,面前的这个心机萝莉,自信的让人可怕。
“因为,当程迟离开你之后,全世界只剩下我全心全意地站在你的身边,你又怎么忍心讨厌一个这样的我?”曾珍笑容凄凄,含着一抹让人心疼的成熟。
“……”乔辛揚被遏半晌,最后只能吐出两个字:“疯子。”
而彼时,回到房间把门迅速反锁的程迟完全不知道何去何从,她在狭小的床边,来回踱步。
她对这些天的事情有印象,又都堆积在一起成了模糊的印象。
她现在得迅速弄清楚这些才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简然。
赵云升的藏身之处,如果告诉简然去抓捕,之后的一切就都能说的通,韩呈放的误会也能解开。
“电话……电话……”程迟发现自己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手机。
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自己是还有药效的程迟,一定会和赵云升保持联系……程迟再次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手腕的手环上。
手环是接收器……
程迟迅速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打开衣柜,随便抽出一件衣服来往头上套。
她把手环脱下来握在手里,走出房间,急急地找到乔辛揚:“手机呢?给我手机。”
乔辛揚压眉。
曾珍倒是反应敏捷,越过乔辛揚,走到里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递上:“给。”
程迟瞥了她一眼,夺过手机飞快地输入简然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
“喂,哪位。”
“我是程迟,简然,我有事要和你说。”程迟握着手机完全陷入自己的行动规划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乔辛揚的情绪变化。她把对赵云升的地下宫殿尽可能地描述清楚,希望他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还有我这里有一个手……”
乔辛揚夺过程迟的手机,强行中断通话。
“乔辛揚!你干什么!”这个动作仿佛一下子点燃了程迟的神经线,她质问的怒目而视就像长长的划桨,退却离他更远的位置。
乔辛揚冷着脸,一扭身把手机当铅球一样投掷海里,听到扑通的一声。
“啪!”程迟抬手,一记耳光落在乔辛揚的脸上。
“他把韩呈放害成这样,把你害成这样,还给我下药!你还拦着我不让我和简然说!乔辛揚你到底在想什么!”程迟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乔辛揚的脸火辣辣的疼,他刚想开口解释的心意被生生抹杀在这一记不由分说的巴掌里。连带着打醒了这些天的梦。
梦醒太匆匆,他有说不出的恨,说不出的无奈。可是正如曾珍说的,他怪不了谁。
从一开始的发觉,到迟迟的忽略不见。
强行拖延的梦,又能维持到几时?
只是……他也是个平凡人,平凡到有私心,只求能多一日,是一日。
半晌,乔辛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视程迟:“下药被赵云升控制这种事情,是你的片面之词。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万一你给的地址,简然找不到赵云升之前,很容易把你自己带进沟里去。现在我和韩呈放身上的新闻还没有完全平息下去,舆论很容易把火烧到你身上去。”
程迟怔怔,他……是在保护她?
曾珍勾唇,人心是无比脆弱的东西,最害怕的就是一点点磨灭掉温度。
最难受的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难以靠近。
程迟的这记巴掌,像撕裂的绸缎,难以修复。
“好了,程迟刚恢复记忆,情绪不稳。乔辛揚你要多多包涵。我们难得出海来玩,大家都收起那些不开心的好吗?”曾珍上前,夹在两人中间。
程迟垂眸,把手环收进口袋,转身。
乔辛揚则走到外边,静静地盯着恢复平静的海水,陷入深深的沉思,程迟被下药这么久,赵云升还会在原来的地方待着吗?曾珍推她下海强行唤醒她的记忆赵云升并不知道,所以不知情的他也有可能认为自己现在是安全的。
如果简然真的抓到赵云升……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明天韩呈放的婚礼,程迟会失控?还是担心警方抓到赵云升?”曾珍的声音幽幽在他耳畔响起。
乔辛揚一把掐过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