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听到儿子的声音,江萍脸上露出惊喜而又宠溺的笑容,她转身看去,眼睛里面迸出柔光来,“儿子,你好帅啊!”
这样直接而赤裸的夸赞,让袁新亭有些惊讶。
在他的成长环境中,父母对于子女总是含蓄内敛的,极少这样坦白的称赞。
贺知章似乎也有些尴尬,但是并不陌生,只是说:“妈,别人都看着呢。”
江萍挽住贺知章的胳膊,笑容甜蜜地说:“妈妈喜欢嘛。”
中午,江萍请跆拳道队所有人吃饭。
袁新亭也和他们一块。
贺知章看出袁新亭有些不自在,但是却嘴角噙着笑,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下午还有比赛,所以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
都是精神奕奕的年纪,大家也没有拘束,吃饱了午餐后,就回酒店休息,为下午的比赛做准备。
江萍要赶下午的飞机回去,所以吃过饭后,不能陪他们一块去酒店。
贺知章打算送江萍去机场,但是江萍却说:“行了,送什么,有人陪我去呢,你好好准备下午的比赛。”
“那好吧。”贺知章也没有坚持,下午的比赛很重要,一来一回的确耽误时间。
这个时候,江萍忽然看向袁新亭,说:“新亭同学,麻烦你以后多多照顾着点我们家知章喔!”
被点到名的袁新亭赶紧点头。
回去的路上,袁新亭对贺知章说:“你妈妈……怎么会认识我?”
贺知章见到他那副局促的样子,一笑,说:“我跟妈妈说了。”
“你提起过我啊。”袁新亭松了一口气,“难怪她听到我的名字,很熟悉的样子。”
“不。”贺知章转头看向他。
袁新亭一愣。
“我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你。”贺知章说。
中午的阳光很灿烂,天空万里无云,宽阔的街道上不时有车子经过。
袁新亭涨红了脸,一副不敢相信又羞涩的表情。
“妈妈。”寒假,回学校的前一天,贺知章找到了江萍,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儿子?”江萍放下手中的报纸,笑眯眯地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小时候跟我说,以后我喜欢谁,你就喜欢谁,这句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了,儿子。”江萍笑着摸摸贺知章的肩膀,说:“妈妈肯定不会当恶婆婆的。”
贺知章闻言,笑了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之前你不是已经跟妈说过了吗?”江萍问,“难道是打算告诉妈妈,是谁了?”
“我觉得你会生气。”贺知章说。
“不会。”江萍说:“哪怕你喜欢男生,妈妈也不会生气。”
“妈,我喜欢的是男生。”贺知章说。
“……”江萍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你……你让我缓一缓。”
4。
“你妈妈真好啊。”袁新亭说,“真的对你很好。”
贺知章从浴室里面出来,光着膀子,下面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走到袁新亭面前,俯下身,在袁新亭的嘴唇上轻轻吻了吻,说:“你也很好。”
袁新亭脸上浮出一丝忧虑,“我还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接受呢。”
“没关系。”贺知章说,“总有一天他们会接受的。”
下午的比赛,贺知章又接连赢了两场,进入了四强。
教练特别高兴。学校已经很久没有学生进四强了。不过可惜的是,莫禹岩最终止步八强。原本教练组都以为,莫禹岩能够进四强的。
莫禹岩收拾了东西在袁新亭身边坐下。
“啧啧,贺知章带了你过来,果然势如破竹。”莫禹岩晃着头说,“都怪赵天,不肯陪我过来。”
袁新亭见莫禹岩还有时间开玩笑,并没有很在意结果,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说:“明年叫赵天陪你过来。”
莫禹岩一听,脸上扬起笑意,“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帮我说话昂。”
“好。”
顿了一下,莫禹岩又说:“其实,贺知章那小子,他本来想和你分手的。”
“嗯?”
袁新亭诧异地看向莫禹岩。
莫禹岩看着台下正在比赛的其他选手,说:“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鲁莽,也不懂你在想些什么,感觉很无力,所以,他担心你和他在一起,根本不开心。实际上,那个时候,你也的确没有怎么开心。”
“不过,后来,他又舍不得。”莫禹岩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画面似的,翘起嘴角,“他总是觉得,如果他不能给你带来开心的话,就没有别人能够给你带来开心了。”
袁新亭愣了愣,说:“和他在一起,很开心的。”
“赵天也是这样说的。”莫禹岩说,“赵天说,不要看你平时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实际上,你是最敏感的一个人。他告诉贺知章,你和贺知章在一起之后,不再每天待在图书馆,不再坚持一些曾经非常坚持的原则,你开始为他担心,也替他考虑。”
“赵天这么说吗?”
“嗯。”莫禹岩非常温暖地笑起来,“听说,是许其央告诉赵天,如果你因为害羞不愿意告诉贺知章你的心意,总得有个人告诉贺知章,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有回报的。”
和莫禹岩的这段对话一直在袁新亭心中盘桓。
是他太内敛,不表达自己情绪,以致贺知章患得患失吗?
他想了很久。
深夜,两个人躺在房间里,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如蝉翼上的纹络。
“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
“之前,我没有想到你会因为我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性格,而以为我不开心。以后,以后我会改。好像之前都没有跟你说过这句话,我……我喜欢你。”
白色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房间并没有拉上窗帘。
因此,贺知章转头的时候,可以看见袁新亭模糊的轮廓,以及他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目光。
但是即使模糊,贺知章也可以确定,那道目光是在注视着他的。
那一刻,贺知章忽然想,这一生,能够遇见他,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