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沈锦文的手心是宁修睿强有力的心跳,她白皙俊俏的脸上满是诱人的绯红,一双桃花眼眨动几下,脸上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竟顺着宁修睿的手向下扣住他的手腕,“别动。”
宁修睿颔首,看出她是在给他把脉,便任由她各种查看。
“奇怪!太奇怪了!”沈锦文连连呼道,表情几度变幻,“不对劲啊,墨玉牌你可还随身带着?”
“从未离身。”宁修睿淡淡道。墨玉牌是他最有力的盾牌,这几日全凭它,夏宰相才会对他始终有所忌惮。
“拿来给我。”沈锦文皱眉道。
宁修睿缓缓拿出墨玉牌递给她,清雅的眉宇间多了一分认真,“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锦文没有答话,拿着墨玉牌在房中来回踱步好几圈,半响道,“有。而且出的问题也太奇怪了!”
“这块墨玉牌是造成你寒症的主要原因之一,可也能压制你的釜沸脉病症。如今奇怪的是,你这段时间哪怕每日带着它,可是你的寒症没有再犯,釜沸脉的迹象却是越发明显了。”
她一脸担忧道,“简而言之,就是这块墨玉牌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了。”
宁修睿儒雅的俊脸露出一个风淡云轻的笑,“这不是好事么。说明前些日子你给我的药起了作用,我的身体好了。”
沈锦文皱眉,有些心神不宁,“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算她的药有效果,也不可能完全根治他的“寒症”。
而且隐隐约约之间,她总觉得宁修睿身体里的寒症消失和他的“疯症”脱不开干系。
最头疼的是,寒症尚且有治愈手段,哪怕带着墨玉牌,她也能寻到办法压制,可他身上出现的诡异釜沸脉却是会随时要命的绝症,倘若一旦病发——
沈锦文心脏一紧,背后一片凉意,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将墨玉牌重新递给他,“既然墨玉牌对你已经无害,你便带着吧。方才的信我看了,那边的案情实在诡异,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在情况严重之前过去。”
不但如此,她还要尽快去寻她父亲,让他亲自给宁修睿诊断,没时间了!她不能赌,更不敢拿宁修睿的性命安危赌。
“你如何看待这个案子?”宁修睿低沉磁性的嗓音划破宁静的空气。
沈锦文收回神思,鼻翼翕动几下,跟着眼神变得凝重,“军营内接二连三有人离奇失踪,这件事可大可小,所以皇上才会将案子交给你,并不愿张扬,动摇军心。由此可见,这个案子皇上极为上心,务必得尽快把失踪的士兵找回来。”
她眼睫微动,桃花眸里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继续道,“此事乃挑战,也是机会。倘若能圆满处理,那么便能再立下一件大功劳。”
“至于案情,边塞之上虽相隔几十里便是突厥的虎狼之师,然而驻扎军营的乃是我朝精锐龙城飞将胡广将军,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且更为难得的是勇谋双全,对抗关外来侵之敌,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妄牺牲性命。对内治理有方,深得边关百姓拥戴”
说到此处,沈锦文忽而意识到说的太多,她连忙轻咳一声解释道,“当初我曾想去寻父亲,所以对边关之事,打听得多了些。”
“对案情你如何看?”宁修睿静静的问。
沈锦文振作精神,表情越发认真地继续道,“有胡广将军坐镇,还会陆续有六个士兵失踪,这就说明要么作案之人极为狡猾,要么……很有可能胡广将军知道些什么,并没有全说。想必这也是他急着写信催促我们尽快前往的主要原因,这个原因一定非常关键。”
“你可有信心?”宁修睿淡淡道,他俊朗的眉宇里都是月华般的温暖笑意。这些日子,她的确进步很快,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分析出这些,而且在心底已然有了应对方案,实在难得。
“当然有信心。”沈锦文不假思索的答,而后顿时明白他如此问的意思,不由得身子一震,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
她努力定了定心情,问道,“难道……你想要把这桩案子交给我?”
宁修睿墨玉的眸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她,好看的薄唇向上勾起一个弧度,“正是此意。所以,我才说这封信是个坏消息,也是个好消息。不过,你既然有信心去放手一搏,那么便是好消息了。”
“这次前往边关军营,我会给你调查此案的全权,如果你能够成功——”
沈锦文正听到关键处,一双眼睛如小鹿般睁得圆溜溜的,迫不及待的催道,“快说!快说!成功了是不是就能成为第一名捕?”
宁修睿一个爆栗敲在她眉心上,“想倒是很美!第一名捕哪有这么容易!”
沈锦文的脑袋又疼又晕,郁闷的瞪他,“那是什么好处?”
宁修睿淡淡道,“待回京后,改跟我姓。”
噗!
沈锦文惊得险些绝倒,这叫什么好处。
而后下一瞬,她的脸一下子又炸开无数绯红,桃花眼底破天荒的满是羞敛,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砰得快跳出嗓子眼,“你,你,你要娶我?”
宁修睿眉眼极为认真,清雅疏离的俊脸居然也红了几分,“嗯。”
沈锦文见他居然真应了,一时间脸红得像着了火,欢喜又窘迫。她这才真正明白他带她去边关的真正用意,应该是借着案子立功好和皇上谈条件。
“因因,你心里可愿意?”宁修睿的气息灼热地扑来,修长的指堵在她双唇处,“不准拒绝。”
沈锦文心如鹿撞,鬼使神差般地居然点了头。
宁修睿精致的五官舒展开,深邃的墨玉眸此时格外的明亮透彻,深情地俯身吻上她。
温柔深情的吻,像是缠绵无尽的情话,倾述他所有的爱意。他生性中仅有不多的温柔,心甘情愿,全部都给了她!
唇齿尽甜的深情让人心中溢满柔情,沈锦文觉得自己真的沦陷了。
啊啊啊,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着了他的道。
东风急,暴雪至,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边塞的长坡。
高耸巍峨的城墙犹如沉睡中的巨龙蜿蜒在大漠边角,驻守一方。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长满枯草的城墙上,远眺那面浩翰无垠的大漠。
前几日大漠上寻人的马蹄痕迹已经浅了许多,如今被白色的大雪覆盖,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到时候若想找出失踪的士兵,更是难上加难。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男子的面容上,与他眉毛里早早夹杂着些许银丝融为一体,有种怆然厚重的沧桑感。
麾下裴修主事匆匆而来,他看见站在雪中犹如长松一般的英武将军,心中不由感慨非常。胡广将军年少成名,实际刚过四十,可因久经风霜如今看起来已有六十有余。驻守边塞,此中万般艰辛只有真正在此历练过的人也能够体会。裴修无声叹息一声,
暗道士兵失踪一事实在太过诡异,城门已经封锁了足足有半月,大漠上也就只有巴掌大可以活动的地方,除非失踪的那些人变成了鬼,不然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眼皮下消失。
一个月内,已经连续失踪六个人了。这六个人除了都是士兵之外,彼此之间并不认识,也没有什么联系,更没有人见到他们外出城门。逃兵是更不可能的,出入城门的玉牌早就被胡广全部扣下,城里城外搜寻了不下百遍,可是依旧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但愿这位宁王爷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厉害,不然胡广将军无法向任何人交代。
如此难解谜团,也难怪会令胡将军都愁眉不展。
裴修收回神思,振作精神,恭敬举着信笺快步上前,道,“禀告将军,宁王爷飞鸽传书已到,信上言明七日内,定会抵达边寨。”
胡广面色凝重,目光扫过信笺,眉头缓缓皱起来。“七日,怕是已经来不及。”
“将军意思是,还会有士兵失踪?”主事裴修面露忧色,紧张问道。
胡广极目远眺飘雪大漠,满是纵横沟壑的皮肤越发显得沧桑,他沉声道,“派人骑本将军的玉狮子去驿站迎接宁王,务必使他加快脚程,在四日内赶到军营。”
主事裴修身子一震,低声道,“将军,您的玉狮子可从未外借过……”
胡广面上闪过冷厉之色,“裴主事,到底是士兵的性命重要,还是玉狮子重要。”
裴修脸色倏地一白,一脸愧色的跪下道,“将军息怒,属下一时糊涂!属下知错!以后再不敢说出此等话来。”
胡广表情重归冷漠,叹气道,“下去领十军棍。”
“你传令下去,即日起巡逻从每日三次,改为每日五次,且加强城内防范,这四日内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出事。”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是厚重至极,犹如洪钟般令人心神震荡。
“是!”裴修不敢耽误,即刻起身领罚。
胡广缓缓眯起虎目,望向远处的官道,他双手负于身后,表情再度凝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