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楼,雅间。
雕花小窗上幔纱卷起,将对面阁楼舞台尽收眼底。
此时正值新花魁醉琴上台献技,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后,素雅别致的玉石台上,便有无数玉兰花瓣如漫天白雪,从顶端飘散而下,环绕在醉琴身侧。
美人坐拥琵琶,如超凡脱俗的仙子侧坐于幔纱后面,单是一个曼妙的侧影,已经足以惊艳众生。
紧跟着,琴音如潺潺流水流淌起来,她白皙修长的指尖轻弄慢捻便谱出一曲勾人心弦的曼妙曲调。
台上仙乐袅袅,台下已经沸腾如火。
“果然不愧是醉琴,真乃仙曲!”
“曲美!手美!人美!这美人老子今晚要定了!”
“听说这个新花魁还未有恩客,今夜不知道谁有艳福啊!”
“美!美!美!砸再多钱也值得!”
宁墨皱了皱眉,放下窗子上的幔纱,有些担心的问,“王爷,花魁美则美,可这样的花魁选入幕之宾的节目每隔三个月十五都会有一次,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宁修睿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里是一贯的从容清雅,胸有成竹的答,“如此佳人,他必来。”
“爷见过那花魁?”宁墨吃惊的问。
宁修睿淡淡道,“三百金买的。”
“就是爷半年前买下的京城双姝?!”宁墨震惊得险些咬到舌头,“所以三个时辰前,您让属下去送的加快信,就是要派人把她们接到渭城来!”
宁修睿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宁墨内心惋惜得在滴血,那双姝他是知道的。半年前在京城刚出道的时候就被宁修睿直接买下,养在别院。这对姐妹花可是绝对的天生丽质的美人,就连宁墨见到的时候都惊为天人。一个擅舞,一个擅琴,最妙之处是两个人是难得一见的双胞胎,身形面貌一模一样,可一颦一笑却是各有千秋!
宁墨也和其他人想法一致,都以为宁修睿是准备收了这对美人姐妹当做妾室。要知道这对双姝可是轰动京城的红人,哪怕当初在别院的时候都引来无数人的觊觎。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美人,王爷居然这么大方的“割肉”了!
宁墨按捺住心头的惋惜,即刻掀开幔纱再去看,果不其然,舞台上正在弹琴的醉琴身旁居然又出现一个和她身形样貌几乎一样的女子,那女子正是醉琴的胞妹。
楼下的场子再次沸腾,叫价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鸨妈妈已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宁墨忽然想通为何王爷会那般肯定疑犯定然会来的真正原因,这等绝色,也就只有王爷才能舍得割爱。
人群之中,一双阴鸷如毒蛇一般的眼睛沉冷的盯着台上的惊艳的双姝,悄然朝后台走去。
雅间的房门咚咚咚被敲响,宁墨警惕的问道,“谁?”
他话音还未落,房间的窗子幔纱一动,便跳入一个人来。一身天青色锦衣,一张风流俊俏的面庞,一双眸光流转的桃花眼,此人正是沈锦文!
“师爷,宁侍卫,好巧!”沈锦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味深长的盯着宁修睿道,“只不过天底下可没那么巧的事情吧。”
“……”宁墨,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宁修睿,这女人能不能更自恋一点。
不待二人回答,沈锦文便已然大咧咧的坐在宁修睿身侧,夺了他手里的茶就一口吞下,清了清嗓子,质问道,“说!你一路跟着我干什么?”
她今晚可是收获不小,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甚至可以说是锁定了疑犯。
只是,那疑犯神出鬼没,今晚能不能等得到还两说。
但是这样的关键时刻,沈锦文绝不能让宁修睿钻了空子,捡她掉的漏。
宁修睿扶额,这谈话没法子继续。他抬手示意,“宁墨,送客。”
“是,师爷。”宁墨上前一步。
沈锦文摇头叹气,“罢了,既然你们不欢迎我,我走便是。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过,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们还在继续跟踪我,我可不会客气。”
“好。”宁修睿揉了揉眉心,懒得和她计较。
这下子轮到沈锦文想不通,这个病王爷何时这般好说话过?!
事出非常必有妖,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沈锦文一步一回头的出了屋,走到拐角的时候,闪身就藏在了宁修睿雅间的后方。
她原本寻思着宁修睿是为了偷她手上的户籍册子,现在看来他似乎另有目的。
醉红楼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寻找破案线索,那是为了什么而来?
沈锦文目光倏地落在楼阁中央舞台上那一对艳光四射的美人身上,俊俏的脸蛋上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答案显而易见,宁修睿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欢作乐”!
沈锦文啧啧感慨,这位病王爷真是一等一的好眼光。这对双姝连她都觉得是千年难遇的佳人,好事成双,不知哪个艳福不浅的今晚能抱得美人归。
眸光转动,她寻思反正今晚她要找的人没来,不如等着看宁修睿出价多少。
沈锦文正琢磨着,眼角一瞥,正瞧见了宁墨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楼下走。
沈锦文心头一动,几乎没有多想的,就暗中追去。
说时迟,那时快,舞台上鸨妈妈一锤定音,宣布主今晚夺得花魁的幸运郎君。
沈锦文低声“咦”了一下,正好奇宁修睿为何没有出价,下一刻已经听到鸨妈妈念出双姝花魁的第一位入幕之宾居然是县令的侄子高长青。
她内心不由得叹气,为那对美人双姝惋惜。
高长青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生性暴戾,好色成瘾,是醉红楼的常客。
今晚,想必对那对双姝而言,定然不好熬。
沈锦文收回思绪的时候,忽然发现已经找不到宁墨的踪迹。她暗道一声糟糕,紧缩了眉头,四处搜寻。
舞台后面,没找到!
大堂内,没找到!
后院里,没有找到!
沈锦文气得捏拳,人去哪里了?难不成还会上天入地?
等等,她何必那么费事,直接去宁墨主子的雅间里等他禀报战果岂不是更好。
雅间里,宁修睿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红漆桌上缓缓写下一个“寺”字,再写下一个“福”字。
如今寺字之谜已解,“福”字却依旧毫无头绪。
吱呀——
门被推开,沈锦文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扫过桌子上的字,问道,“想到答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