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是情急之下行事匆忙没来得及说吗!”
浅夏望着拓跋玉高高举起的扇子,缩缩脖子小心道。
“没来得及当时说,过后你不会传个信吗,好歹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呀!”
“灵犀谷写信不大方便!”
“不方便,我看你是不想说吧?怎么着,不就是怕李轩昊知道吗,招你惹你的是李轩昊,你躲着我干什么呀,我又吃不了你!谁惹你了,你找谁报仇去,躲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不对,你本来也不是英雄好汉,你就是一小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小女子!”
拓跋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缓口气咽口唾沫,浅夏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拓跋玉,你嘴怎么还那么贱!”
拓跋玉高高举起扇骨,浅夏一缩脖子,抱着脑袋就要躲。
拓跋玉泄了气的嘿嘿一笑:“你可算回来了。”
浅夏也瞅着他傻乐:“我回来了!”
拓跋二双臂一震,浅夏紧紧的抱住他,一个是草原的豪爽,一个是婉约的奔放,一个大大的拥抱,深切的情谊涌动在一对好朋友间。
情感交流到此为止,浅夏一根手指头推开赖在自己身上不下来的拓跋玉:“你怎么会来遥京的?”
“手下人回报说遥京出现你的踪迹。”
“你手下人还真能干!”浅夏白他一眼。
“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谁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曾经对大昭有蚕食之心的,如今都归附大昭了,唯一与大昭并立的现在也就荼夏的实力不容小觑,这个人太精明,精明中又透着阴险和狡诈。
浅夏自认是拓跋玉的朋友,却也不敢说她就了解拓跋玉。
他们私交归私交,至于国家大事,那是留给皇帝君王之间博弈的,跟她一个小女子没关系,浅夏也懒得关心。
从前她就是太深明大义了,才落得那么个下场,现在她也想通了,什么国家大事忧国忧民,跟她有一毛钱关系,把一毛钱挣到手,才是她的本事。
一拳挥在拓跋玉肩头:“喂,你是怎么来的,李轩昊都不知道?”
“荼夏的使臣不是进京了吗,我还以为李轩昊昨天会召见使臣呢,旨意都下了,谁知半路改了主意,诶,你知道为什么吗?”
浅夏白他一眼,拓跋玉喝口茶自以为是道:“对,你怎么会知道呢,你还跟他冷战呢。”
“不是冷战,是热战,打的正酣呢!”
浅夏隔空挥舞着小拳头,然而毫无威慑力。
经年不见的一对好友,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如今水月轩丧失了原本的功能,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浅夏只好带拓跋玉道望城楼大吃一顿,备好酒菜,点了一壶好酒,俩人就要开喝。
一杯酒斟满,酒杯都碰好了,忽然门外传来爽朗一声笑,楼小公子推门而入:“你们两个喝酒,竟然不带上我,真是过分!”
“呦呵,楼相今日好生清闲啊!”拓跋玉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楼东瑜不请自来,自顾找个位子坐下,反驳回去:“拓跋王没事到昭国来闲溜达,是何居心啊!”
这俩人臭味相投,偏偏见面就掐,浅夏夹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酒盅往桌上一顿:“你们俩够了,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啊!”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俩人顷刻间睦邻友好勾肩搭背:“有,怎么能没有,夜姑娘喝酒,来,喝酒!”
其实拓跋玉跟楼东瑜也没私仇,俩人见面就掐,实属个人习惯。之前李轩昊把浅夏弄丢了,拓跋玉差点就举兵攻打昭国了,要不是楼东瑜前去说服,也不可能收了兵。
三人成虎,酒桌尤甚。
许久不曾见面,再见面仿佛又回到年少轻狂时候,心中油然而生许多感慨,一时酒不醉人人自醉,喝的就都有点高。
回水月轩的时间有点晚,拓跋玉直接把浅夏送到大门口处,交代道:“你该办什么事,办什么事,要是姓李的敢欺负你,你就上我那去,我万里草原任你驰骋,还怕他个李轩昊不成。
下了朝就等在水月轩的李轩昊此时正从暗处走出来,双眼如炬紧紧锁住背地里说自己坏话的某人。
浅夏偷偷捅了拓跋玉一下,拓跋玉说的义愤填膺浑不自觉:“你怼我干嘛,我又没说错,我跟你说,李轩昊就是个人渣,敢那么对你,你离家出走跟他玩失踪就对了,这就是你,这要是我早冲上去大嘴巴子呼他了……”
“拓跋王好雅兴啊”李轩昊鹰眸一闪,寒光凛凛:“挖墙脚都挖到朕的皇后这来了。”
背后说人坏话被撞破,拓跋玉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好意思说她是你皇后,封后大典你举行了吗,浅夏接你的凤印了吗?什么都没有对吧,我还说她是我荼夏的王后呢,我空口无凭,你难道就有理有据了吗?”
从浅夏失踪拓跋玉就憋着一口气呢,四年来荼夏和昭国明着修好暗中较劲,说到底都是红颜惹的祸。
拓跋玉气的脸都红了,李轩昊阴郁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浅夏真怕一个不小心俩人就动起手来,只好好言相劝:“拓跋玉,天晚了赶快回驿馆去,别在这给我惹是生非!”
她说了拓跋玉一句,冷冷瞥一眼李轩昊视若无睹进了水月轩。
拓跋玉见状骄傲的扬起下巴,就跟斗胜了的大公鸡似的。
李轩昊紧了紧拳头,赌气跟了进去。
他今天就听暗卫回禀拓跋玉来见浅夏了,俩人竟然还抱在一起了,李轩昊一整天就心浮气躁的,举国上下朝中大事,都不及她夜浅夏三个字。
早早的守在门口等胆敢比他还晚归的女人,却撞见跟别的男人依依惜别。
四年不见,她似乎又忘了夫为妻纲的道理。
李轩昊脚步深沉,跟着浅夏上了楼,却被人家一甩门关在了外面。
叩上去的手顿了一下,索性转身去了别屋。
浅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半天,捂得一脑门子汗,外面一点动静没有,这才断定李轩昊今夜是不会来了。
不知怎么,他来自己会气,他不来,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感觉。人啊,还真是矛盾。
不知什么时辰睡着了,再转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阿闹悄悄窝进她的被窝,还不住的往里拱。
浅夏推了推她的小脑袋:“熊孩子,别闹了!”
“娘亲好羞,都中午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
浅夏伸出头来半眯着眼睛斜她一眼:“你不是跟楼小祸害看热闹去了吗?”
阿闹一撇嘴,“比武招亲早都结束了,娘亲也太不关心国家大事了!”
“国家大事关我毛事!”
浅夏眯起眼睛,继续假寐。
“是不关您老人家毛事,但是比武招亲的那位郡主可是到水月轩来了,指名要见您呢,都在楼下等了好久了。”
“那个郡主?”浅夏一头雾水。
“就是羲和郡主啊,比武招亲的那位。”
阿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那位郡主长得可漂亮呢,跟天仙似的,连小瑜哥哥都夸她是昭国第一美女!”
浅夏眼睛一横:“昭国第一美女不是你老娘?”
“娘,您都老了!”
面对母上大人的淫威,阿闹一点也不让分。
浅夏呼的起身,敢跟她抢昭国第一美女的头衔,她倒是要见识见识是何等货色!
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浅夏带着阿闹下楼。
远远的就瞧见坐在厅中举止优雅的女子,一身水色衣裳,裙钗环带袅袅婷婷,当真美不胜收。
步下楼去,浅夏一挑眉,丝毫不客气:“听说你要见我?”
正优雅呷着茶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姐姐,好久不见!”
仿似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响,浅夏愕然呆望着眼前之人。
杏核的圆眼,弯柳细眉,淡淡唇角,浅浅梨涡,时光的打磨下,将昔年那个稚嫩少女演变成风华绝代的美人。
浅夏不禁感慨一声真是女大十八变。
当年对她因爱生恨不惜葬送毕生幸福也要报复的郭彩霞,此刻端庄大方的险些她都认不出来了。
“皇妃娘娘的一声姐姐,草民可是担当不起!”
闻浅夏不咸不淡一句讥讽,郭彩霞脸色就是一变,一抹痛楚在眼中划过:“姐姐还在怪我吗!”
“娘娘说笑”浅夏落落大方往那一坐:“草民一介生意人,做点小买卖而已,劳动娘娘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得请您多担待呢,哪敢怪不怪罪的!”
郭彩霞煞白的小脸没有半丝血色,忍下扑上前去的冲动,垂眸看着自己搅着帕子的手:“当年是彩霞不懂事,姐姐恨我怨我也是应当的,彩霞今日来不求姐姐宽宥,只求姐姐能给彩霞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就不必了吧,大家都挺忙的。娘娘若是怕草民抢了你的皇上,大可也在水月轩住下,左不过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大昭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丰盈,想来也不会少了草民的银子不是。反正过几日我就要走了,皇上、娘娘想住几日就住几日,您要是乐意,水月轩卖给您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