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韶容吃了一惊,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老爷已经厌恶她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她脸上柔弱无助,泪水滑落,看上去楚楚可怜,跪下道,“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吗?韶容敢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只言片语的撒谎,不然,就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咬着唇,抬头看着礼国公,眼中都是哀求。
礼国公脸上有一丝恻隐,却终究没有留情,“韶容,你做过的事,多少我是有些知晓的,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最终教坏了勐儿,看来还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花韶容见着礼国公神色坚定,心知他是不会心软了,但她怎么会甘心在监视中度过?攀着几乎礼国公的裤腿,“老爷,这一次你是真的冤了韶容,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礼国公毫不留情地移开了腿,冷道,“还不回自己的院子去,难道要护卫来把你拖走吗?”
花韶容流着泪,“是,老爷。”她走几步差一点因为不稳而摔倒,柳儿赶紧扶住了她,“夫人小心,老爷只不过是在气头上,兴许过几天心情缓过来了就会撤掉监视呢。”
花韶容咬牙,“老爷做的决定很难更改,只怕要等勐儿完全照着他的意愿改变了他才肯放我自由。”她拿起帕子,揩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我的勐儿……”
柳儿扶着花韶容朝她的院子走去,那一头,一个人影忽然闪现了出来,他抬手拨弄花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眸中寒光涌动,颜容俊美得仿若神祈,可在花韶容的眼中,他却比恶魔还要恐怖。
她心中涌起了难以熄灭的大火,快步走了过去,攥紧了手,朝云上烨打了过去,云上烨轻轻一笑,却是一朵花瓣弹出,不容忽视的劲道打在手腕上,花韶容一声惨叫,捂着泛起红痕的手腕,后退一步,“云上烨,你好狠的心啊,竟要我母子分离。”
云上烨看着曾经端淑大方的女人变成一个泼妇,仿佛很是欣赏对方的这一副狼狈样,“主母以为,这几天做的事可以瞒天过海吗?”
花韶容一惊,她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云上烨还是知道了,云上烨名下的一家大医馆被她查知,她偷偷安排了人手,在赵老板开给病人的药方掺了毒药,病人因此丧命,家人找上门来,闹腾不休,她将这件事告诉了礼国公,并推荐了人选,从而占有了这一家医馆。
然而,云上烨是何等聪明才智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轻而易举地就让她母子分离。
花韶容又恨又气,“云上烨,勐儿是我亲生,这样只不过会导致我母子俩见面有点困难而已,你以为就可以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了吗?”
云上烨冷笑道,“花韶容,我对你们母子压根儿没有半点心思,医馆我已经收回来,如果你再不加收敛,我不惜耗费一点儿心力让你们母子永远分离。”
花韶容脸一白,失声叫道,“你敢。”
云上烨挑眉,“你尽管试试,我有的是手段,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从来不眨一下眼睛。”
说罢抬步走了,修美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朵花枝,花韶容浑身一软,差一点倒了下去,幸而柳儿把她扶住,“夫人,你不能倒下啊,你还有小公子呢。”
花韶容眸中发射出一抹精光,按着柳儿的手站稳了身子,是的,她还有云勐,任何人都不能打垮她,她要为云勐谋求好的前途,要为他打下牢固的根基,这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280。
五天后,皇帝五十大宴。
按照规定,所有伯府以上的人家都要派人参加,比以往侯府以上的要求放低了标准,因此大殿上左右多增了两排位置,都坐满了人。
各个家族送上贺礼之后,便是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气氛其乐融融,皇帝兴致不错,脸上难得带着欣悦的笑容,曾经的刘德妃,如今的皇后坐在后位上,面含娴静淑雅的微笑,颇为慈蔼,目光偶尔落到五皇子赫连梧身上,有些许的黯然和叹息,她是当上了皇后,可赫连梧终究是一个不成器的,眼下也只知道吃喝,不像其它皇子那样活跃热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宫无倾抿了一口酒,忽视对面对她挤眉弄眼的某个人,心中在寻思,赫连梧看起来并不甘心的模样,难道,他也想当皇帝吗?其实这也不奇怪,他的母妃忽然晋级成皇后,他又没有什么本领和能力,心中难免浮躁,无法引起皇帝的注意就成了阴沉,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云上烨的目光穿过那些歌舞的美女子,望着他最心爱的女子,眸波潋滟,嘴角微微勾起,只是,他心情有点郁闷,为什么他不是坐在小毒物的身边呢?这样就可以闻她的体香,摸她的小手……
他轻轻一叹,猛地灌了半杯酒。
宫无倾看着云上烨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总是因为某些方面心情烦闷和伤神,区别在于,有些男人专一对某个女子,有些却花心大萝卜,但都脱离不了为“欢爱”一词多计较。
“众位大卿,来。”皇帝举起酒杯,遥遥相敬。
一时间大殿酒香蔓延,琴瑟之音更加欢快喜庆了。
赫连羽携了正妃云长月来,二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云长月摸着下巴,绕有趣味地欣赏歌舞,一个人也自得其乐,赫连羽则摸着杯盏,往宫无倾这边看来,眸子浮起一抹苍茫。
他大婚前夕,等了很久,她不愿去,哪怕是一句话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了。
赫连羽自顾自一笑,皇帝忽然看向了他,“珏王大婚已有三月,为何羞帕只送上了三张呢?”
按照大擎规定,在大婚之后,夫君为了证明妻妾的清白,第一夜同房的时候,需要在妻妾的身下垫一张洁白的帕子,然后将沾了血的帕子呈上父母的眼前,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都是这样的要求。
赫连羽没想到皇帝会公然问出来,怔了一下,身边的云长月出列跪地道,“禀皇上,臣妇身体一直不舒服,所以尚未与殿下同房,等身子好一些了再行开枝散叶之事,还请皇上见谅。”
皇帝“噢”了一声,“可看过大夫了?”
云长月道,“看过了二十余名大夫,查不出病因来,只纯粹是不舒服。”
皇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宫中的张太医行医五十载,没有什么病是他看不出来的,就让张太医为你看看吧。”
罗常侍高声道,“宣张太医。”
众人一时有些迷糊,这不是皇帝的五十大寿吗?怎么宣起太医治病来了?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皇帝也并不一定要每一刻都接受赞誉,顺带为皇子臣下处理一些事务也情有可原,毕竟今儿个皇帝心情高兴,广散福德也是想得通的。
云长月长身跪着,绝美的脸上容色淡淡,没有一丝波澜,眼波焕发出清冷的波光,嘴角微微勾起,如果不是着了女装,挽了发髻,真要让人以为她就是云上烨。
赫连羽看一眼云长月,那是对盟友的眼神,见她有数,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的心中,正妃的位置还空着,不是云长月,也不会是其他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然而,他自以为正妃位置是对一个女子最隆重的承诺,可在她眼中却却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因为有人会给她唯一的名分,有人为她放弃了江山,甚至不惜成为赘婿,他给予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宫无倾抿了一口酒,化解了心中的一丝忧虑,她相信云长月早有预料,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张太医很快来到大殿,恭敬地跪下道,“微臣参见皇上,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帝缓缓道,“珏王的正福晋身子不适已经有三个月,二十余名大夫都查不出什么来,你倒是悬丝诊脉看看,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太医答了一声“是”,取出一条金线,系在云长月的手腕上,手指轻捻,沉吟了一下,竟大吃一惊,端详着云长月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寒如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再一次确诊,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道,“禀皇上,正福晋这是喜脉。”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方才云长月才说尚未与珏王同房,既然如此,腹中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这个事实实在太惊悚了,素问云长月爱玩,踏遍天下调戏俊美的男子,如果说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礼国公本来并没有怎么在意,听到太医的判断手中的杯子差一点跌落下来,他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看着一向懂大体的女儿,云长月是爱玩弄风月,可从来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怎么会怀了身孕?
不仅如此,宫无倾和云上烨也怔住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知道事态严重,脸上都浮起了凝重的神色。
云长月好笑地说,“我倒是头一回听到雏儿怀孕的,张太医,你就这么确定你的诊断?”
张太医回忆了一下方才的脉象,肯定地点头道,“是喜脉不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