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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允许,他已经进入大殿,然而,看到倒地的宫无倾,不由得一惊,“父皇,这……”
皇帝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珏王,你来得正好啊。”
赫连羽确认宫无倾无事,跪在地上,恭敬地道,“父皇,儿臣有急事禀报,如有唐突,请父皇见谅。”
宫无倾这时悠悠转转地醒过来,看清了眼前的情势,忙正了身子,“皇上,方才无倾感到有什么东西冲击天灵盖,仿佛是在警示,一时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无倾失仪,还请皇上见谅。”
皇帝看着演戏的两人,忽然冷笑了起来,“好啊,好,既然是天意,朕自然不能与你追究,你下去吧。”
宫无倾谢恩,走到殿外,和熙华相视一笑,熙华托着她的手肘,走下了台阶,宫无倾眸中尽是冷寒。
云上烨在宫门外等她,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皇帝老儿要对你下狠手,下一刻钟就要带护卫冲进金銮殿。”
宫无倾仔细一看,果然,宫外的密林间,隐藏了无数的杀手和护卫,她笑道,“你带的人虽然多,但怎么比得上宫中的禁卫军,只怕这些人抵挡不了半炷香的时间。”
云上烨道,“一拨扣一拨,一拨比一拨还要多,只要一拨不出来,另一拨就会冲进去,皇帝老儿才应该担心。”
他亲自将她扶上了马车,打一个收拾,那些护卫不动声色地散了。
“珑庄水榭已经建好,所有的布置和装饰也已经完成,去看看吧。” 他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小毒物,以后不许烧掉了。”
宫无倾想起往事,心中只觉得愧疚,“对不起,我只是……”
当时只是不想嫁,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要如何安放,只是不知道谁才是她一生的良人。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眸中浮起了怜惜,怪他旧事重提,才让她伤怀,“没关系倾儿,哪怕你再烧一次,我也要再为你重建,只要你心中还有我一点地位。”他忽然喃喃道,“哪怕没有,也要建。”
宫无倾嗔他,“你瞎说什么,再说我就真的要烧了。”
修建这么一座精致华美的庭院园林,毫无疑问一定耗费了不少银两,云长月已经等于是嫁出去,云上烨又要成为赘婿,花韶容会放弃打珑庄水榭的主意吗?
如果是这样,真的还不如烧了,云上烨轻轻一叹,“倾儿,等看够了,赏够了,不如由你来烧吧。”
等他成了靖国公府的人,总不能时刻往礼国公府跑,防来防去,只怕是难得周全。
宫无倾眸波轻转,“你什么时候忌惮上那个女人了?毁掉心爱之物,玉石俱焚并不是你的风格。”
云上烨望着她一双清澈乌亮的眸子,里面含着从来不曾磨灭的倔强和决绝,是啊,为什么要毁掉,他的想法太天真,太可笑了,他几乎怀疑方才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居然要把辛辛苦苦为小毒物准备的珑庄水榭毁掉,不但如此,谁要是来打主意,他就让谁不得好下场。
他柔声说,“小毒物,你只管放心,不要说珑庄水榭了,哪怕是我的一枚铜钱,谁都不能起一点心思。”
在离开之前,他自然要把一切都安排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连一缝儿的机会都没有。
“说吧,有什么急事。”皇帝重回了宝座,居高临下,对于这个一直宠爱的儿子,眼神多了一抹冰冷。
赫连羽恭顺地跪着,“禀父皇,沉寂已久的杀无存组织开始在凰城作乱,他们大肆绑架朝臣的家眷,进行敲诈勒索,就在短短的五日,就有十位臣将接到了勒索信,每一封勒索信敲诈的黄金白银都是极其不菲的一笔,有的甚至要官员倾家荡产啊。”
皇帝脸上顿时蒙了一层霜,“有这等事,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赫连羽道,“儿臣也是刚刚才查获,那些被勒索的官员为了保命,都不敢说出来,只乖乖地把黄金白银交了上去,父皇,再这样下去,杀无存只会越来越猖獗,甚至威胁整个朝政,儿臣甚是担忧。”
皇帝肃然道,“手头可有任何线索?如果有,就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这么多年了,朝廷费劲心思,还找不到杀无存的据点,杀无存组织已经存在两百余年,让几代皇帝大为头疼,这一朝皇帝同样加大人力搜查,但杀无存组织成员个个像脊背抹油似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被抓住,只闻他们作乱,却让人束手无策。
赫连羽道,“儿臣无能,派了两百人护卫在凰城各个比较隐蔽的地点守候,都没有看到杀无存组织成员的一缕影子。”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历代一来,杀无存组织极少对朝廷下手,这一朝很不寻常啊。”
赫连羽皱起眉头,“儿臣一定竭尽全力地搜寻,哪怕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皇帝脸色凝重,“既然如此,那就让禁卫军行动起来吧,再加五十名宫中精锐。”
禁卫军中的精锐,专门用来保护皇帝的安全,赫连羽一惊,“父皇,万万不可,每一员精锐,都肩负着保护父皇的重任,任何一名离开,都会削弱保卫力量,精锐禁卫军向来是不能调离的,除非遇到重大紧急事件,儿臣会加派人手,和凰城禁卫军一道追查杀无存组织的下落。”
皇帝望着他,目光幽黑,说道,“你不用担心,皇宫中的精锐禁卫军调也调不尽,区区五十名,是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
赫连羽沉默了一下,“是,父皇,儿臣一定尽心尽力协助搜查,同时会把进展及时向父皇禀报。儿臣,告退。”
他恭敬地退下,态度谦卑,皇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眸中却涌动着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赫连羽一步步踏下台阶,望着天边的暮色,眼中浮起一抹悠远的怅然之色。
难道,真的要如此吗?残忍,血腥,他从来不愿意用在亲人上。
新建成的珑庄水榭几乎完全仿照着原来的布置和设计,有几处有了别出心裁的创新,花树都是移植过来的成品,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开始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喜欢吗?”云上烨垂首望着身边人带着一丝淡淡欣悦的面颜,轻声问道。
宫无倾点头,“喜欢。”花香不断沁入鼻尖,清风徐徐掠过脸颊,入眼是旖旎华丽的景致,每一处都让人耳目一新,这种感觉令人十分舒适,只是总有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上,让她无法全心全意地高兴起来。
“珏王已经派人传来消息,说皇帝老儿愿意派出五十人的精锐禁卫军搜查杀无存组织成员。”云上烨嘴角勾起,“倾儿,我们的计划正在一步步达到,为什么你却不怎么开心呢?”
宫无倾见他识破了他的心事,便道,“我想,珏王终究是不忍心的,只怕到最后会坏了大事。”
云上烨笑道,“你放心,他只用动动嘴皮子,其他的都由我来做,今后他心软与否,都不会影响结果。”
宫无倾缓缓道,“但愿如此吧。”
云上烨握着她的手,“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担心这担心那的,我们走一步算一步,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给你最坚实的依靠。”
他这样说,她的情绪果然好了不少,只觉得有他在,哪怕是翻天这种事儿,都是毫无忌讳的。
这时传来一阵孩子的惊叹声,“哇,珑庄水榭就是好看,明天是我十岁的生日,母亲要把珑庄水榭当做礼物送给我。”
左时说,“是啊小少爷,总之大少爷是要入赘靖国公府的,他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是小少爷的呢。”
云勐说,“母亲也是这样说的,靖国公府所有的产业,财产,将来都是我的,而且云哥哥又不是父亲亲生,父亲才不会传给他呢。”他的声音清脆活泼,带着喜悦。
左候说,“小公子是礼国公府这一代公子中最聪明伶俐的,当然要继承一切了,我们兄弟俩会好好协助小公子,小公子长大了的那一天,可不要忘了我兄弟俩的苦劳。”
左时压低声音说,“说到底大公子不过是别人的野种罢了,又要选择去当什么赘婿,对小公子一点威胁也没有,小公子不用担心,就连一个庶出的公子都比大公子实在呢。”
三人说着话,转了一个弯儿,折到这一座园子,看到云上烨和宫无倾二人,不由得都呆住了。
云上烨挑着眉头,颇有趣味地道,“继续说啊,我倒是听得喜欢。”
宫无倾面色平静,带着淡淡的嘲讽。
云勐对云上烨似乎有天生的敬畏,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大哥,我开玩笑的。”
云上烨神色一厉,却从指间弹出两颗石子儿,分别击打在左时和左候的左眼和右眼上,两人被强大的劲道冲击得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叫了起来,指缝间渗出了鲜血,云勐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