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霁月立刻坐直了身子,紧紧的盯着清歌。
“在皇上病发最严重的时候,他只认得一个人,其余的人,全都视作仇人。”清歌微皱着眉头看着上官霁月,“你有没有听过祸三秋?或者,神女之谜?”
“这个倒是听说过,以前的官宦之家的小姐,经常会四处托人想得到此物……你该不会是说,皇弟表歌中了毒?”上官霁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沈小姐,你该不会是认为下毒的人是那位美人吧?刚才看起来,皇帝表哥好像很听她的话。”
清歌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上官霁月赶紧正襟危坐,清歌继续说道,“皇上所中的毒与祸三秋不同,可是,却总是让我觉得差不多,但是在皇上的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中毒的线索。”
上官霁月虽然对于清歌所说的话不太认同,但还是强忍着不悦,轻声说道:“沈小姐,在下并没有在皇上身上发现任何中毒的症状。”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毒!”清歌不甘示弱的低吼了回去。
上官霁月看着清歌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眼睛,从他认识清歌开始,就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样子,联想到清歌修了皇上的事,上官霁月眼睛微微一怔,他大概已经弄楚明白了里面的缘由,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话,能够把毒下得这么高明者,我只能够想到一个人,便是北吴国的罗刹女。”
“罗刹女?”清歌喃喃自语道,突然之间想到了那个曾经出现在北吴军队里的声音。而她又一直都在怀疑星罗与北吴之间有关系,如果真的是罗刹女做的,倒也能对得上。
上官霁月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些年我和我娘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寻我爹的下落,可是当先皇的事传到我们耳朵里的时候,纵然已经晚了,但是当时我娘也说,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恐怕里面有别的原因。我娘伤心,自责,可是,终究已成事实无法挽回。这次我一定不能再让皇帝表哥出事,尤其是,在我的面前。”
清歌抬眸看着他,上官霁月说道:“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宫里控制住皇上的病情,你想办法去找齐几种药材来。你放心,这些药材,宫里不会有的。我知道你还要查蓝氏的案子,所以,只能够辛苦你了。”
“只要能够救皇上,再辛苦我也不怕。”清歌认真的看着上官霁月说道。
清歌静静的站在司徒烨的寝宫门口,远远的看着他,在这里,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让她觉得心安。可是,她的时间不多了。清歌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转身朝着殿外走去,上官霁月静静的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李德不禁问道:“上官公子为何突然有些感叹?”
“我一直都以为沈清歌是那种狂妄自大的女子,能够在蔓月国的江山掀起这么大一阵的腥风血雨,必定包藏着祸心,没想到,她不禁跟我想的完全不同,还如此大仁大义。”
李德不禁笑了笑,“若不是因为娘娘如此的心性,又怎么会有人对她忠心耿耿呢?如果不是因为皇上看重娘娘的心性,大可以向先皇一样,臣服于此毒之下,他又怎么会不断的折磨自己呢?”
李德的话让上官霁月一惊,“李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德眼睛微微一红,还是在他前段时间照顾皇上的时候才发现,皇上身上有着新旧不一的伤痕,每当他的毒发作,最难受的时候,他便会自残己身,以前李德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是当清歌递上休书的时候,他突然之间明白了,皇上几次的受伤,都并非无意的。
或许这种事情在旁人看来愚不可及,身为天子,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只要他肯像先皇一样,明知自己中了毒,却肯向这种毒屈服,用自己的命来查出真凶,便可以开心而糜乱的活着,等到娘娘回来之时,自然是已经找到了办法帮他解毒。但是他没有,他连一点对不起娘娘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宁愿自己背负着一身的伤,也要用最忠诚的爱来回报她曾经对他的付出。
而娘娘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不想他再为了她伤到自己,所以才会断然离开。没有人会比娘娘自己更加清楚,当时离开皇上的时候,她有多么的不舍与不忍。可是,却没有选择。
见李德突然之间不出声,上官霁月抿了抿唇,四下里看了看,“奇怪了,那位贵妃娘娘明知道我在这里,极有可能发现皇上的问题,怎么不做点事情来阻止我?”
“全都是因为娘娘安排得当,早就已经命人暗中打乱朝政,贵妃娘娘如今只怕一个头两个大,况且,她也应该是对这种毒极有自信,就算你是华家的后人,也未必查得到什么。”
上官霁月的唇角动了动,如果不是有沈清歌在,他真的会把皇上当成是得了失心疯……
丢脸,丢脸,这种事情如果传回去让娘知道了,肯定会气得跟自己脱离母子关系。
清歌与葇锦一起去到刑部,血影早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有关蓝氏一案的全部卷宗,清歌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把这些全都拿回将军府。”
血音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过来:“主子,刚才许大人求情,将二夫人的孩子带了出来。但是左相说二夫人乃是此事案子的重犯,不可离开皇宫。”
清歌伸手,有些无措的抱着,与葇锦一起离开了皇宫。
……
葇锦轻轻的推开书房门,“小姐,已经找到了奶娘照顾小少爷。”将参汤放在清歌的旁边,几次的欲言又止。
清歌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问便是。”
葇锦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兵临北吴城下,为何小姐不让他们干脆灭了北吴?”
“你真当北吴那么不济事?我这次要做的,并不是要让我们的人去跟北吴的人硬拼,他们只需要暂时封住北吴与外界的联系,让人知道我们已经攻到了北吴的京城。我就是要逼得潜伏在宫里的北吴人动手,一次把这里的人全都拔除。他们先是逼得我离宫,再是想要控制皇上,我曾经想过,如果现在登基的人是司徒索,他们之间一定是有着某个协议的。而皇上登基,绝对不可能让他们为所欲为,所以,他们能做的便是控制住皇上,那,他们的止的,到底是什么?是得到蔓月国?如果他们要得到蔓月国,早就已经向皇上动手,为什么会等到现在?”
清歌越说,眉头皱得更紧,这一点,也正是她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眼睛继续看着面前的卷宗,蓝氏一案始终已经过去许久,当时这件案中所牵涉到的人多数已经不在人世。而最为主要的,当时蓝氏一案,并不是在京城,事情发生在蓝陌染所任职的地方,旭兰。当时旭兰似乎正在与人打仗,所以,宫里派人送去了不少赈灾所用的饷银,可是,后来有人上奏朝廷,称蓝陌染中饱私囊,侵吞所有的饷银,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而且,当时是证据确凿的。
“李峤?”清歌看着当时写折子进宫的人的名字时,不禁微微一怔,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外面传来了打斗声,葇锦赶紧走了出去,清歌不动声色,眉头越皱越紧,她一定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的名字的。
半晌后,清歌才缓缓的起身走了出去,淡淡的说了句:“留活口!”
“是。”
清歌微微的眯了眯眼,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让她顺利的查明真相,她只有三天的时间,那些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她还沈家一个清白。若是想要打蔓月国的主意,不除了沈家,他们哪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够得偿所愿?
清歌朝着婴儿房走去,一个黑影闪过,清歌只是看了一眼,走进去,奶娘因为外面的事情早就已经吓得变了脸色,但是,仍然小心的将婴儿紧紧的搂在怀里藏了起来。清歌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虽然她早就已经暗中布好了人手保护孩子,她从奶娘的手中抱过婴儿,淡淡的说道:“躲起来吧,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
“是,夫人。”
奶娘这才放心的藏到了柜子里去,清歌看着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怀里的孩子,沉沉的睡着,似乎外面的纷扰丝毫也影响不了他。
清歌轻声说道:“进来吧。”
一个黑影一闪,“小姐。”
“嗯。”清歌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越秋,“这是沉香的孩子。”
她看到越秋的眼睛里有着晶亮闪动了一下,喉结上下用力的动了一下,小心的,却稍显笨拙的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声说道:“爹,娘,我们蓝家有后了。”
清歌抬眼看着他,其实在古代,所谓的有后,一定是儿子的后人,没想到,越秋居然会把沉香的孩子,说是蓝家有后。更是觉得欣慰不已,笑着说道:“以后还要靠你多多努力,替你们蓝家开枝散叶!”
越秋感激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