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吗?
江若烟在黑暗里绞着手指,有些纠结。
不可否认,烈天恩是一个好人,也是前世曾救了自己的恩人!只是,两人的婚姻只是一纸协议,一年之后,必然会一拍两散,从此陌路。所以,她真的不希望让原本的错误延续下去。
可明知道如此,为什么看到烈天恩沉默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安和心疼呢?
辗转反侧,江若烟始终无法入睡,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同在一张大床上,距离太大也超不过一米,纵使江若烟翻身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烈天恩也同样察觉的到。
他缓缓掀起眼帘,盯着前方虚空中的某处黑暗,眼底闪过复杂黯然的光。
纵使自己什么都不做,她也同样无法放下戒备入睡吗?看来,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已然吓到了她!想必,她早已把自己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变。态划为一类了吧?
回想起自己失控后的所作所为,烈天恩都恨不得把自己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今竟然像被蚂蚁攻克后的堤坝,稍有浪涌便土崩瓦解!
双手悄然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无声息的彰显着他心中翻滚的波涛。
人生最可悲的就是,最终自己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炎国不会要一个失去自控力随时变身暴徒的狂鹰大队长,烈家不希望自己断了军部的发展前途,于是自己便要不停的服用药物来抑制体内那个躁动的恶魔,在疯狂与理性中来回撕扯。
如果不是为了奶奶和爷爷,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放弃了……
身后,江若烟再次翻了个身,烈天恩能听到她低低的叹气声。
关于江若烟,这真的是一个意外。但不可否认,这女人身上的香甜味道于他来说如同罂粟,一次触碰便成瘾,从此欲罢不能。
如是想着,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香气,像雨后的白玉兰,清清淡淡却又勾得他心底蠢蠢欲动。
他再也受不了和她同处一室,翻身而起,动作极为利索的穿戴整齐,然后开门离去。
厚重的实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江若烟翻过身来睁开了眼,黑暗中地上那条雪白的浴巾尤为显眼。
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咬着唇,看着大床另一侧被压出的褶皱。空气中残留的薄荷气息还未散去,可她却忽然觉得这个客房空荡荡的,大的有些冷清。
心中不安的江若烟觉得自己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无法入睡,索性天刚亮便起了床,洗漱之后第一时间去给烈老夫人做了检查。
经过一。夜的休息,烈老夫人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原本紧皱的眉头平缓松开,一副熟睡的安然之态。
给烈老夫人施针后,江若烟提笔重新写了一个药方。
“宋妈,这个方子今日服用两剂,记住,千万不要让烈奶奶进食玉兰花!晚上下班后我再来诊一次脉。”她轻声叮嘱着守候在烈老夫人床前的宋妈,并详细说了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项。
宋妈应着接下药方,看着面前这个面带憔悴的女孩,关切的说道:“大少奶奶,我记下了!你昨晚没睡好吧?要注意身体啊!”
大少奶奶这个称呼让江若烟瞬间红了脸:“宋妈,你还是叫我若烟吧!”
“那怎么行?这是规矩。”宋妈是个本分守旧的人,自然不肯逾矩,“少夫人……”这一次,她换了个称呼。
“宋妈,我真的不习惯。”江若烟连忙打断,抓住她的胳膊,像撒娇似的摇了摇,“这样叫我太别扭了!”
看着她满面通红,有些无措的样子,宋妈笑了:“好好好!那我不叫便是。若烟小姐,行了吧?老夫人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饭厅用早饭吧!”
虽然加了小姐两个字,但总比大少奶奶和少夫人这样的称呼好多了!江若烟点头笑笑,转身离开。
烈家的饭厅很宽敞,长圆形的餐桌完全可以容纳下十几个人一同进餐。
因为时间还早,吴颂琳和江雪芙似乎还没起床,偌大的饭厅只有江若烟和烈天琪用餐,这不由让江若烟有点不自在。
她可没忘记昨天楼梯上烈天琪的无礼,对于这个长着桃花眼的花花公子,她只想避而远之。
于是,看到烈天琪坐在左边,她就坐在最后面,总之,离的越远越好。
然而,坐的再远也是同在一间饭厅,同在一张餐桌上,这样的距离对于一个有心捕猎的猎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我哥呢?”烈天琪端着一杯牛奶,双眸毫无顾忌的盯着江若烟,语气随意。
江若烟正要将一块两面金黄的煎蛋夹起,闻言不由动作一顿:“他有事先走了。”
“哦?”烈天琪晃晃杯子,轻飘飘的问道,“嫂子,你跟我哥昨晚睡得好吗?”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江若烟拿着筷子的手不由微微用力,煎蛋被一分为二,掉落了半个。
她有些生气的抬眸瞪向烈天琪,却发现对方正玩味的盯着自己,笑的不怀好意。
看来对于这种人,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用维系了,因为只要你搭理他,他就会蹬鼻子上脸!
江若烟沉着脸,不再说话,低头快速用餐。
“看你的表情,似乎我哥没满足你?”烈天琪饶有兴致的盯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从一见面,这个女人似乎就一副淡然安静的样子,他真的很想撕下她的龟壳,看看这个安然如莲的女子惊慌失措的样子!
“或者,你的表现太生涩,让我哥欲求不满?”他起身前倾,隔着桌子压低声音问道。
……
“啧啧!”看到江若烟垂头不说话,他摇了摇头,“果然是呢!难怪张斌也跟着走了!”
张斌不是本来就应该跟着烈天恩走吗?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江若烟心中疑惑,但依然没有开口,只是快速用完早餐,然后离开饭厅。
有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在旁边胡说八道,让她倒尽了胃口。
问了一下烈家的佣人,得知附近根本没有公交站,需要走下山再打车。江若烟心中暗暗苦笑,明白了刚才烈天琪为何从张斌走推断出自己和烈天恩不合。
如果新婚夫妻处在蜜月期,丈夫不可能在明知第二天妻子上班的情况下,还完全不考虑出行问题,不安排一句就带着警卫员离开的。
山路崎岖难行,开车上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步行下山的时候便觉得无比漫长。幸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路边的迎春花迎风招展,一路行来也不算枯燥无味。
江若烟苦中作乐的欣赏完沿路的风景,到了山下却傻了眼。
景南并不是市中心,最近的公交车站距离很远不说,就连出租车都鲜少路过。
站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江若烟都未曾打到一辆车,正在焦急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从山上呼啸而下,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她的身边。
“哎哟,江若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车窗打开,江雪芙那张娇俏的脸露了出来,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从她身侧望过去,江若烟可以看到驾驶位上坐着的吴颂琳也微微侧头朝自己望过来,那眼神绝对谈不上友好。
“啊!这里不好打车吧?”江雪芙看江若烟不说话,便接着说道,“怎么?姐夫没给你安排司机接送吗?”
这个贱人,以为爬上烈天恩的床,嫁进烈家就有好日子过了吗?看看!还不是跟弃妇一样被丢在这里无人理会!江雪芙心中对江若烟的恨意已经扭曲到一个临界点,她恨不得抓花对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让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每时每刻都狼狈不堪,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知道江雪芙想要看自己的笑话,江若烟就更不可能搭腔了。她退后了两步,转头朝旁边看去,完全不想理会这个心理扭曲的妹妹。
“这里恐怕打不上车,你上班要迟到了吧?”吴颂琳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里似乎有要送江若烟的意思。
江若烟有些诧异,不明白她为何会忽然好心捎自己一程,刚要拒绝,却被江雪芙抢先一步。
“吴姐姐,她要去中心医院,我们跟她不顺路!”江雪芙说着,得意的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宣告:想搭车,做梦!
吴颂琳看了江雪芙一眼,也不再多说,刚要发动车子,后面忽然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超过来车尾一摆停在了自己前面。
谁敢堵自己的车?吴颂琳脸色一沉,手伸向车门准备下车教训一下前面那个不长眼的人,却见玛莎拉蒂车门打开,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不凡的男子从车里下来。
“嫂子,你怎么自己先走了?我哥可是把接送你上下班的任务都交给我了!”烈天琪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走到江若烟面前,浑然不在意后面保时捷里吴颂琳和江雪芙那陡然变色的脸。
阳光下,那是一张俊美如斯的脸。
勾魂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粉而薄情的双唇。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微微斜起一边的嘴角,带着七八分邪气,足够将绝大部分女人秒杀。
只是,江若烟不在这个绝大部分女人之中。
她知道,烈天恩不可能让烈天琪送自己上班,就算要送的话,刚才在饭厅为何烈天琪只字不提?
很显然,烈天琪是临时起意。
可他为了什么?帮自己解围?
江若烟不信对方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帮,不由谨慎的后退了一小步,想要绕过他离开。
察觉到她的意图,烈天琪笑的更加妖冶邪气:“嫂子,快上车吧!要是你迟到了,我哥会骂我的!”
说着,他上前一步快速抓住了江若烟的手腕,并在她挣扎甩脱之前低声说道:“难道你想让她俩看你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