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
江若烟石化。
这个要她怎么帮忙?
“还不扶我起来?”烈天恩快要气出内伤了。
没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歪倒在这吗?这个女人不赶紧扶他,在那发什么呆?
“哦,好。”江若烟回过神,连忙小心的将烈天恩扶起来坐回到床上,并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
“伤口裂开了,要重新包扎一下。”她低头看到染红的绷带,立即说道。
烈天恩瞪她一眼:“上完厕所再说!”
反正伤口都崩开了,就算重新包扎,一会儿上完厕所岂不是又要换?
“你现在最好不要下床。”江若烟制止他,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是小的还是大的?”
烈天恩发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居然沦落到和一个女人讨论自己上厕所是小是大的问题。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只怕江若烟已经被他的视线杀死鞭尸了!
其实江若烟也很不好意思,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让烈天恩下床去卫生间解决的。
半晌,烈天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的。”
“哦,那我……我去给你找个瓶子。”江若烟羞红脸低头小声说道,飞快的转身跑开。
不一会儿,江若烟拿了个五百毫升的饮料瓶回来,红着脸递给烈天恩。
烈天恩不接,冷着脸斜睨她:“你这是看不起我的肾吗?”
这个跟肾有什么关系?江若烟抬眸,脸颊上红晕未退,神情却十分认真的解释:“憋尿时间长,尿液多只能说明膀胱大,忍耐力强,跟肾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憋尿的后果可能会导膀胱纤维化,使膀胱容量减少,甚至输尿管尿液回流,造成肾水肿与肾脏发炎……”
“够了!”烈天恩忍无可忍的打断她。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普及医学知识!
恨恨的磨了磨牙,他怒声说:“叫你换大瓶你就换!哪儿那么多废话!”
好吧!江若烟在他面前一向弱势,于是乖乖的去换了个两升的大塑料瓶回来。
烈天恩接过瓶子就立即撵她:“你出去!”
“你自己能行吗?”江若烟有点担心。他腹部的创伤面积很大,伤口很深,虽然已经缝了针,但刚才他摔倒时又将伤口撕裂了。
任何男人被质疑行不行都是一个极为伤自尊的话题。
烈天恩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眸中火苗簇簇燃烧:“滚!你给我滚出去!”
前世江若烟也接触过不少患者,因为病痛折磨,大多数病人都会焦躁易怒,可是,像烈天恩这样没说两句就发脾气的真的很少见。
身为医生,江若烟一直都有着极好的职业素养和操守。
“你这样很容易把缝合好的伤口撕裂,到时候伤势会更重。”她极为耐心的柔声劝道。
烈天恩真的没有耐心听她在这里给自己上课,猛地侧过脸直直瞪向她:“啰嗦!那你说怎么办?”
刚才摔倒后,腰部疼的更厉害了,他的额头已经疼的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偏偏这个女人还在这里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真是烦死了!
被他一问,江若烟不由语噎。
“没办法就出去!别在这里碍事!”烈天恩见她不答,立即恶声恶气的赶她走。
江若烟一着急,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尴尬。可她对自己说,她是医生,必须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我帮你解决,你不要再乱动了!”坚定了信心之后,她再次重复道。
烈天恩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眸底难掩尴尬之色。
“滚滚滚!叫你滚没听见吗?我不需要你帮忙!”他恼羞成怒的吼着,像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江若烟抱着臂,任他吼骂而无动于衷:“我是不会走的!要么你就一直憋到膀胱炸裂,要么我来帮你解决!二选一!”
他哪个都不想选好不好?这个女人是诚心在这里看他的笑话吗?烈天恩抬起凌冽的眸:“你还真是不要脸!昨晚没看够,今天还想继续?”
他话说的很恶毒残忍,厌恶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般刺痛江若烟的心。
“我是医生。给病人检查或治疗的时候就算看到什么,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张解剖图而已!”江若烟好脾气的解释着。
“看解剖图的时候也会脸红?”
江若烟语噎。在言语上,她不是烈天恩的对手。既然如此,她索性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反正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放任烈天恩胡闹!
她不说话,却不代表烈天恩会就此罢休。
“哼!去帮我倒杯水来!”他如得胜的将军一样颐指气使。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要水干嘛?”
烈天恩没好气的说道:“口渴不行?”
“好吧!”江若烟应下,转身去给他倒水。
可刚走开几步,就听到一声被压得极低的吸气声,她立即转过身来朝烈天恩望去。
果然,他伸着手想要自己脱裤子,可刚一动,腰间的伤口便立即涌出鲜血,浸透了原本已染红的纱布。
“不许动!”江若烟喝止他,大步走了回去。
这个家伙原来还是想费尽心思的把自己支开!她看着那涌出的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就不能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以前被五个犯人围攻,中了三枪,我还不是照样把他们统统拿下!这点伤算的了什么!”烈天恩撇撇嘴。
“那是以前!现在你有我了,我就不许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江若烟也生气了,神情激动的提高声调。
现在你有我了……
烈天恩漆黑的瞳孔撩起点点星火,忽然沉默下来。
江若烟以为他自知理亏,于是胆气更壮,走过来伸手一把抓起那个大塑料瓶,然后宣布:“我帮你脱了,你自己对位置!”
说完,她趁着这股勇气还未消失,伸手过去往下一拉,然后别开脸闭着眼把瓶子伸了过去。
不管表现的有多么气势汹汹,她也终归是纸老虎一只。刚才黑森林间小小恩在余光中闪过,便足以令她血气上涌、口干舌燥。
烈天恩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脱自己的裤子,而且动作快到他拦都拦不住。
刚想怒骂出声,他却忽然看到江若烟扭向自己的脸庞。
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浮着两朵红云,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如蝶翼般展翅欲飞。
她这幅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特别诱人!
明明很害羞,却还偏偏逞能!
烈天恩心底涌起的怒气莫名的消散了不少,有些别扭的警告她:“不许偷看!不然我剁了你喂狗!”
“嗯!我不看!”江若烟闭着眼局促的点头。
烈天恩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引导到正确的位置,然后很不自然的开始解决。
纵使看不到,可是声音却清晰传入耳中,还有手中逐渐温热的瓶子……
江若烟的脸颊随着手中瓶子的热度一起攀升,最后几乎要自燃了。
待到结束,她之前的所有勇气都已经消失殆尽,几乎在第一时间落荒而逃。
如果换做别的病人,她可以完全把对方当成桌椅板凳这样没有生命没有性别的物品,可对象是烈天恩,好像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烈天恩已经自己穿好了短裤,但腹部的纱布也血淋淋湿乎乎的搭在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的移开眼。
“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江若烟地垂着眼,轻声说着。
腹部的伤口果然被撕裂了,狰狞的触目惊心。
江若烟看着都疼,忍不住再一次叮嘱:“千万别再动了!你现在需要静养!”
很快,烈天恩的精神头已经过去了,整个人又变得昏昏沉沉,最后迷糊的睡了过去。
只有在他昏睡过去的时候,江若烟才能放松下来,恢复到医者的良好状态。
接下来的半天,烈天恩除了乱发脾气之外,倒是没有再乱动造成伤口撕裂。
经过三次针灸和药物治疗以后,病毒感染的问题终于控制住了。
江若烟给沉睡中的烈天恩量了体温,检查了身体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刚想眯一会儿,她又忽然想起什么来,望向了烈天恩头下的枕头。
早上,张斌送过来一个手机给烈天恩用,她亲眼看到烈天恩将手机随意放在了枕头下面。
咬着唇盯着枕头,她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最终还是动作放轻的伸手将手机从烈天恩枕下摸了出来。
看了一眼熟睡的烈天恩。她起身朝外间走去。
“你好,请问是施潇哥哥吗?”
“我是江若烟……嗯,是,好久不见……”
“那个,我想问问你还记得以前外婆研制出的导致血管坏死的感染性病毒吗?”
“我最近碰到一例这样的感染……”
“噢,我已经把那个人治好了。”
“嗯!既然跟施潇哥哥你没关系,那我就放心了!”
“对啊,好久没见了,你什么时候来C市我请你吃饭吧!”
“嗯嗯,好的,那我等你电话!”
“再见……”
电话挂断,江若烟不由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虽然这种感染性病毒是外婆无意中研制出来的,但不代表只有自己和施潇哥哥知道啊!
自己怎么可以怀疑施潇哥哥呢?幸好施潇哥哥没有介意。
她自责的叹口气,迈步走回卧室,却发现烈天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双目灼灼的望着她。
“你,醒了?”她脚步一顿,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被抓到的孩子。
烈天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神色淡淡的问:“你去哪儿了?”
“我、我刚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江若烟不由自主低下头。
她知道烈天恩受伤的事必须要保密,这段时间知情者一律严禁和外界联系!
可是病毒的事又像一团火灼热着她的心,让她坐立不安,急于得知答案。
“朋友?”烈天恩的声音听不起喜怒,眼眸深邃而沉,带着噬人的光,“哪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