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仿佛铺天盖地,落在她的脸颊上额头上和嘴唇上,带着低低的呢喃:“莫雪……莫雪……”
愤怒和害怕让方沫的身体轻轻颤抖,她使劲的伸胳膊推他,他趁机捉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将她双手交叉摁在了头顶上。
往日里温文儒雅的喻景,在酒醉之后仿佛变成了一个暴君,撕毁了君子的面孔,变得粗暴又野蛮。
他再次低头吻她,她转头躲避,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他楞了楞,然后仿佛被什么激怒了,伸手过来钳住了她的下巴,愤怒地看着她。
“你不愿意让我碰了是不是?你爱上了那个男的是不是!莫雪,我那么爱你,你对得起我吗!”他像是受伤的野兽,朝着她低吼起来。
方沫愣住,震惊地看着他。
什么“那个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姐姐和他之间还有什么隐情?
脑中思绪纷乱的当口,他却再一次的俯身下来吻她的嘴唇。
带着浓浓酒气的呼吸将她笼罩,方沫害怕极了,情急之下狠狠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他吃痛,停顿了下。
方沫趁机一挣,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在他的胸口猛推了一把,接着膝盖也跟上,狠狠地往上拱了一下。
他闷哼出声,彻底松开她。
她蹦起来,朝着外面就冲了出去。
她从房间奔出来,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顾不得自己还赤着双脚,更加顾不得自己满脸泪水纵横。
她奔跑在酒店的走廊上,转过拐角,一头撞进个男人的怀里。
清冽的味道,淡淡的香气,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莫名的让她心里安宁。
她抬头仰望,对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是他!
她怔住,然后就像忽然惊醒一般,转身就跑。
刚刚跑了两步,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大手稍稍一用力,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转了回去。
“你放开我!”她急声低吼。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坚定地回答。
她试图挣扎,他却一缩胳膊,将她的身体大力地拉过来,撞到了自己的怀里。
随即他的长臂就将她紧紧箍住了,随便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松一点点。
方沫挣扎了许久一直到力竭,也没能摆脱他的钳制。
之前是被他哥,现在又是被他,这兄弟俩到底要把她怎样?
她原以为自己很坚强,为了姐姐能放弃所有,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心底生起无尽的懊恼和矛盾,说不出的疲惫和委屈。
再也绷不住了,她不再挣扎,就这么在喻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喻哲像是被她猛的这下痛哭吓着了,立刻松开了她。
她早已不能自已,蹲下身来,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膝盖里,继续哭泣。
头顶是大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方沫……”
方沫不理他,继续哭。
哭了没多久,她突然感觉周身暖暖的,转头一擦眼睛,看见喻哲不知何时也蹲下身来,伸出长臂将她轻轻的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楞了楞,熟悉的悸动再一次袭击了她的心,胡乱用手背擦了眼泪,她推开他站起身。
她想回房间去,但是想到房间里可能还躺着喻景,心里就发怵。
一时间有点不知往哪里走,定神想了想,她缓缓的朝着楼梯走去。
转到楼梯间,地上就不再有地毯,大理石地面冰凉凉地贴着她的脚心,一股凉意窜遍她全身。
喻哲上来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就走。
她拍打他,朝他喊:“你要干什么!”
喻哲不说话,健步如飞的抱着她进了一个房间,直奔阳台。
他将她放在阳台的竹藤椅里面,低低地嘱咐一句:“乖乖坐着别乱动。”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方沫听见他关门的声音,从竹藤椅上跳下来直奔门口。
拉门却打不开,是他从外面把门给锁了!
她呆呆地靠在门上,思维一时间有点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却在她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碰见自己?
现在,他把自己锁在屋里又是要干什么?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来,是他迅速地又回来了。
她赶忙小跑着直奔阳台,重新坐回到竹藤椅上。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按照自己内心的驱使而已。他让她不要乱动,她就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乱动了。
他随后进来了,蹲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方沫心里发颤,下意识的要缩脚,他似乎料到她会这样,大手用力,根本不让她挣脱。
他另一只手里托着只女人穿的高跟凉鞋,轻柔地缓缓地给她套上了。
方沫呆住了,忘记了挣扎。
他趁机给她另外一只脚也套上了凉鞋,然后很满意地后退一步,看着她:“起来走走,看合脚吗?”
方沫呆呆的起来了,当真走了两步。
凉鞋的跟有点高,但是穿着很舒服,走起来也很稳当,看来是好凉鞋。
喻哲双臂抱胸看着她的脚,很满意的样子:“看来这凉鞋配你不错。”好像是在为自己挑选凉鞋的眼光自鸣得意。
方沫咬咬嘴唇,没有答话。
他垂眸凝视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轻柔地调侃:“你的妆花了,真丑!”
方沫下意识地伸手摸脸。
“去洗洗吧?”他又说,伸手示意她洗手间的方向。
方沫立刻转身去了。
对着镜子照一照,自己虽然哭得眼睛鼻子通红,但是脸上还算是干净的,哪里丑了?
用手接水洗把脸,肚子忽然隐隐的发疼起来。
她心感不妙,察看了下,发现自己竟然悲催的来了大姨妈,不仅如此,裙子后面还洇出一块红来。
她一下窘得脸上通红,会不会被他看见了?
闷闷的出了洗手间,她看见喻哲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和一条裙子。
看到那东西,方沫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去,这个男人竟然还帮自己买了这个……
“换上吧。”他轻声说。
方沫低头夺过他手里的东西,转头进了洗手间。
裙子还算合身,就是略略短了点,出来之后,喻哲上下打量她:“嗯……还不错。”
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拒绝,他就往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方沫想要甩开他的手,但转念想,出去总比待在他的房间里强,便没有挣扎。
他带着她出了酒店,四周是一片静谧,夏日的夜晚清风徐徐,送来阵阵花香。
跟着他不知走了多远,渐渐的来到湖边。
白日里热闹的湖岸现在变得安静下来,弯月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满天星光璀璨。
他在湖边找了个地儿坐下,拍拍身边。
方沫鬼使神差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双手枕在脑后躺下来,眼睛看着天上,声音悠悠:“和我说的一样吧,这里的星空很美是不是?在都市里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星空。”
方沫没回答,也没躺下。
这个男人,有的时候让她感觉安全,但有时却又显得很危险。她害怕靠他太近,却又忍不住要靠近,就像是飞蛾和火的关系。
踌躇半天,她还是没有离开,抱着膝盖坐在他身旁。
就当是看在他给自己穿了双凉鞋找了衣服买了姨妈巾的份上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对于她的动作,他没作任何回应,依然在看天。
方沫抬头也看天,在湖边看天和在阳台上看天的感觉又有所不同,这里更加广阔,好像自己都融入在浩瀚的宇宙里。
看着看着,她就不由的想到了姐姐,想到了小时候自己和姐姐搂着躺在草垛上仰望天空的情景。
那时候她十二岁正是少女爱幻想的年纪,她对姐姐说:“等我们长大了嫁人了,也还要靠在一起住,一辈子不分离!”
姐姐笑着一揪她的鼻子:“就怕等你大了变成凤凰飞出去了,姐姐追不上你。”后来不久,姐姐就去了海城。
想着想着,鼻头就酸了,心头涌上自责:“姐姐,是我没用,明明机会就在眼前,我却无法把握。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始终豁不出去?”
眼角隐约有泪水聚拢,她仰头不让想让它们落下来。
很多年了,她没有像今晚这么脆弱过,这样的脆弱一次就好,再也不要第二次!
一个大力忽然猛的拉她,她猝不及防身体就往后仰倒。
后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草香和那个男人身上清冽的香气一并冲进她的鼻中。
他翻身起来,双臂支撑在地上,静静地打量她。
他的眼睛就好像是天上的星子,明亮得那样遥远。
他的目光探进她的眼底时,她感觉自己那个刹那就要泄露所有心底的秘密,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耳边,听见他轻笑一声:“你总仰着头脖子不累么,不如躺着看星星,就算有眼泪也不用担心会落下来。”
他看穿了她的所有,包括眼角那滴还没落下的眼泪。
她心微颤,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紧紧的闭着双眼,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
眼角忽然有温暖的触觉,她惊下,睁大双眼,看见喻哲纤长的手指正停留在自己的眼角。
惊坐起来,她声线紧绷:“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