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沫尖叫一声,伸手去抓,抓住了喻筱涵穿着的救生衣的带子。
喻筱涵半个身体都拖在了水里,吓得不轻,“哇哇”大哭起来。
皮艇还在顺着水流往下行驶,周围大石突起,不一下,喻筱涵的腿就在大石头上磕了好几下。
喻景扑过来,朝皮艇外面伸出身体,伸手够住了喻筱涵的胳膊,和方沫一起使劲往上拉。
谁知道,因为三个人全部都集中在皮艇的一侧,重量偏移。
皮艇在大石头上一撞,跳起来,失去平衡,一下子就翻了!
三个一起落入水中,方沫顿时觉得哗啦啦往下的溪流扑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近乎窒息。
纵然是如此,她还是没有松开喻筱涵救生衣的带子。
喝了两口水之后,她终于把头从水中冒了出来,转头看见喻景在自己的身侧,赶忙对他喊:“筱涵在这里,你快点救她上去!”
喻景埋头到水里,攀着水中的石头移到喻筱涵的身侧,将她给抱住了。
旁边有块大石,他一手抱着喻筱涵,一手攀住大石,打算爬到大石上去。
这里的溪水大概也就一人深而已,大石头的顶端都是露在水面上的,要是爬上去了,就没事了。
为了不增加他们攀爬大石的难度,方沫松开了拉着喻筱涵救生衣带子的手,这一松,立刻被湍急的溪流给冲到下面去了。
溪水太急,方沫穿着救生衣虽然不至于淹死,但在溪水里沉沉浮浮,也是呛了不少口的水。
就这么一路被往下冲,不知道被水底下的暗石磕了多少下,终于被冲到了这段陡坡下稍稍平缓的溪流地区了。
方沫看见水流稍缓,立刻划动手臂往岸边靠,好在水道并不算宽,并且越靠近岸边水位越浅,终于她双脚着地踏到了水底,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到了岸边。
累得脱力,她半个身体还在水里,就趴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会,喻景抱着的喻筱涵从上面下来了。
喻筱涵看上去还好,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惊吓,喻景放下她,过来看方沫。
方沫浑身湿透,扎起的马尾也因为在水里的挣扎散了,漆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散乱地贴在她的脸上和肩头,十分狼狈。
喻景过来,关切地看着她:“方沫,你没事吧?”
方沫摇头,用手拨弄了下头发,勉强朝他一笑:“没事。”
他楞了下,眼睛里忽而闪过异样的光芒,盯着她失了神。
方沫在他眼前摆手:“喻景,你没事吧?”这是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他回神,尴尬一笑,伸出手来:“你脖子里有头发。”说着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帮她把脖子上贴着的头发给拨开了。
方沫没有拒绝,只是朝他微微一笑。她知道的,姐姐的日记里写过,她和他第一次情不自禁,就是在她意外落水后。
他的目光有瞬间的迷离,然后就像是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咳咳两声说:“我已经通知了救援人员,想必他们很快就来了。”
“那太好了。”方沫从容地站起身,往喻筱涵走去。
喻筱涵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们两个,瞧见方沫过来,露出一丝的愧意。
喻景轻轻斥责她:“筱涵,要不是因为你任性,我们都不会落水。”
喻筱涵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方沫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乖巧的会认错了?
看见她低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的心里一片柔软,蹲身拥住她,温柔地说:“下次记住别再任性了,好吗?”
她点头,从纤密的睫毛下看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拉,表明了她柔顺的态度。
方沫呵呵笑,将她拥进怀里。
好在这是初夏,就算是衣服湿了,也不冷,他们等了会,救援人员就来了,护送他们走陆路从山林里走了出去。
这场落水不过是有惊无险,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几人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喻筱涵自然是跟着方沫洗澡,也不跟方沫作对了,全程都是乖乖的。洗完澡,方沫给她穿上漂亮的粉色纱纱公主裙,梳个漂亮的公主头,穿上白丝袜,蹬上红皮鞋,嫣然就是小公举一枚。
方沫则刻意地挑出一件紫色的雪纺长裙来,跟喻筱涵梳同款公主头,穿上高跟凉鞋,略略的化了个淡妆。
她在化妆的时候,喻筱涵默默地在旁边看,忍不住说:“妈妈说,许多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都是为了勾-引爸爸。”
方沫正在抹口红的手略略一顿。这次,她并不理直气壮。
想了想,她转头对她说:“你-妈妈每次出门是不是也化妆?那她是为了勾-引谁去?”
喻筱涵歪头想不出答案。
方沫三下两下抹好口红,带着笑意回答:“女孩化个淡妆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更加有自信,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你-妈妈那样说是不对的。”
喻筱涵没答话,也不知道接受没接受她的答案,这时门铃响了。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喻筱涵蹦蹦跳跳地去开门:“肯定是爸爸来叫我们吃饭了!”
果然,她去了门口不一会便领着喻景走进来。
方沫转头,看见喻景穿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挽到肘部,下面穿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头发略略蓬松,不再像以往梳得那么一丝不苟了。
他这样的打扮倒是显得年轻了许多,但是方沫的脑海里却莫名的跳出另外一个人来。
那个人穿白衬衫可比他有味道多了,确切的说,他不管是穿休闲还是正装都别有一番味道。
心儿小小的悸动了下,就连方沫自己都为这样的悸动感到惊讶。
赶忙将脑海里的那个人努力抛出去,她对着喻景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来。
喻景上下打量她,微微笑:“好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方沫几乎能够预料,喻景会带她们吃什么,果然,他们去了酒店的西餐厅。
西餐厅的位置非常棒,有最好的观景阳台。
在夏日夜晚和煦的微风下,他们吃着牛排喝着红酒。桌子上点着蜡烛,抬头是闪烁的星光。
这样浪漫的晚餐应该和心爱的人一起吃,但是方沫第一次的浪漫却给了姐姐曾经爱过的男人和这男人的女儿!
心里是不无苦涩和遗憾的,但是更深的则是对姐姐的思念。
在这样的思念里,她在烛火下的笑容越发的迷蒙,喻景的目光也越发地痴迷。
吃完晚饭,喻景的情绪显然低落下来,他并不着急回房间,而是很诚恳地拉过方沫说:“我想去酒吧喝一杯,麻烦你晚上照料一下筱涵。”
他又对喻筱涵说:“筱涵,爸爸碰到个熟人也在这里去打个招呼,你跟方老师先玩一会哈?”
喻筱涵噘噘嘴:“你早点回来,别喝酒了。”好像个操碎心的妻子。
方沫带着筱涵进屋,两个人抱着零食,将地毯和靠枕拖到阳台上,躺着看星星,讲着关于星星的童话。
大概是白天折腾累了,喻筱涵很快就睡着了,方沫则一个人睁大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
都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这满天的繁星里,爸爸妈妈是哪颗,姐姐和奶奶又是哪颗呢?
巨大的孤独感袭上心头,她竭力地想要回想以前一家人团聚时的快乐场面,但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爸爸妈妈和姐姐噩耗来临时的情景。
心里好痛好痛,她用手抚着心口,虽然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悲伤,眼角却还是忍不住地沁出一滴泪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她站起身去开门。
喻景站在门口,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
微微皱眉,她的心里有些厌烦,向来,自己不喜欢满身酒气的男人,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跳进她的脑海里,占了她大部分的思绪。
“不好意思,方老师,回来有点晚,筱涵睡了吗?”喻景说话的时候有点大舌头,好像喝得有点多。
她回神,点头:“嗯,已经睡着了。”
喻景歉然一笑:“麻烦你了,我抱她回房间去。”
方沫侧身带着他往阳台走,还没到阳台呢,喻景被翘起来的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趔趄了两步。
下意识的,方沫紧走两步上前扶他,口中轻唤:“你小心点!”
她的手握着了他的胳膊,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下。
转头他呆呆地凝视着她,眼中露出一种既痴情又有点狂热的目光来。
“莫雪……”看了良久,他轻轻呼唤。
方沫心里发颤,这个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咬着嘴唇,她没有应他,勉强朝他一笑。
他激动起来,猛地揽住她的腰,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嘴唇!
重重的酒气冲击进来,侵占了她的呼吸。很想抓住这个机会的,但事到临头她却不由自主的害怕了,抗拒了!
紧紧闭着自己的唇,她伸手在他胸口乱推。
也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他本身就重心不稳,他摔倒了。
她赶忙转身往外跑,可是刚跑了两步,就被他从后面猛的揽住,一下子扑在了不远的床上,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