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让她照顾我?”方沫这次是真的开始挣扎了。
他低头看着她,神情认真:“其实是你照顾她,我想拜托你留下来。”
他这样认真,认真得方沫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呆呆地看着他,她没说话,却听他缓缓地又说:“我想雇佣你来这里陪伴她,表面上是她照顾你,但其实是你帮我看着她。她能照顾你,至少不那么空虚了,还能有人说话,才不会胡思乱想。”
他顿了下,声音有点小小的哽咽:“我……不能再一次的失去她了……”
方沫的眼圈跟着也红了,点点头勉强对他一笑:“好吧,我接受你的雇佣。”说完又歪头想了想:“可是你哥那边——”
“你想个办法拒绝吧,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每天看到我哥对你献殷勤了。”他很无奈可怜的表情。
喻哲抱着方沫开门进屋,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家里还有点牛奶,和面包,凑合吃吧。”
他热了牛奶,煎了鸡蛋,面包片上抹上沙拉酱,跟她面对面吃早餐。
方沫看着那面包片里煎得火候恰到好处的鸡蛋,略略讶异:“没想到,你这样的少爷还会煎鸡蛋。”
他笑笑:“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会给我妈煎了。”
方沫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
“我跟我妈在一起住了十年,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才回到喻家去的。”他直接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他们都以为我妈妈死了,所以你——”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方沫立刻摆手回答。
他笑笑,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包片,声音含糊:“其实我也没担心你会说出去……”
吃完早饭,喻哲抱着方沫去房间:“两个房间,我妈住一间,你住一间。”
方沫打量着房间,里面的装修非常简约,看上去倒是跟他办公室的风格有些相似。“这是你的房间吧?”她问。
他点头:“不过难得回来住。”
“可我住了,你要是回来怎么办?”
他笑起来,朝她挤挤眼睛:“就跟你住?”
方沫脸红,啐他一口。
床很柔软,干净整洁,折腾了一-夜,方沫真的有点困了,躺下来迷迷糊糊的要入睡。
电话铃声却突然将她惊醒,拿来一看是喻景,睡意顿时消失大半。
心里暗暗打个腹稿,她接通电话:“喂……”
“方沫,你怎么不在房间,什么时候出去的?”喻景口气急促直接就问。
“哦,那个……昨天半夜里我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有点事找我帮忙我就出去了,她最近扭伤了脚,没人照顾,我可能要在她家住上几天,照顾他。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我想,能不能提前结束暑假的工作?”
喻景不说话了,半天才轻轻地回应:“我是没意见,可是筱涵那里……就怕她离不开你啊!”
方沫沉默了下,说:“不然你把电话给筱涵,我来劝劝她。”
喻景应了“好”,把电话给了筱涵,方沫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从朋友的角度时间的角度,耐心说服。
原来以为筱涵要发脾气,谁知道她竟然特别懂事,答应方沫半个月后等着开学的第一周周末再跟她相见,一切竟然是这么的顺利。
等着挂了电话,扭头,方沫看见喻哲松口气的模样,忍不住好笑:“你紧张什么?”
“我当然紧张了,这么好的人才还要抢,万一抢不过我哥呢?”他笑嘻嘻地说。
方沫脸一红,低头不说话了。
喻哲安顿好方沫,就去医院陪着他-妈,到下午的时候,接着徐若素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吴晗。
喻哲嘱咐她:“有什么事万一我分不开身就找吴晗,他随叫随到哈!”
吴晗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方沫,悠悠地说:“不如我搬到阿姨这里来住吧,方便照顾他们俩。”
“你想得美!”喻哲啐他一口表示反对。
徐若素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贫嘴,无声地笑起来。
方沫的生活一下子改变了,从七夕的这一晚。
为了方便她生活,也为了不让喻景发现这件事,喻哲帮方沫买了所有的东西,从日用品到衣服甚至内-裤……
拿到内-裤的那天,方沫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支支吾吾:“你怎么连这个都买……”
喻哲没脸没皮地耸耸肩:“就连姨妈巾我都帮你买过,这个算什么?”
徐若素是个十分安静的人,白天的时候没事,她会坐在阳台上看书,她永远穿着文艺范的裙子,好像民国时期的女学生。
因为方沫的脚不方便,喻哲特意拜托母亲照顾方沫,徐若素便每天很认真的给方沫做饭,一天三顿必要问她吃什么,搞得方沫十分的不好意思。然而看到她那么认真的在做事,她又稍稍欣慰,至少这些家务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胡思乱想再寻短见。
她们平常的交流很少,方沫虽然十分想知道她和喻哲的故事,却从来没有碰到适合的环境去问。就这样,时光飞逝,两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是方沫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喻哲没空,吴晗来接她。
吴晗开车送方沫去医院,全程跑前跑后,殷勤得好像她的男友。医生给方沫拆了石膏,但是却嘱咐方沫要尽量少运动多休息,让韧带彻底恢复。
吴晗生怕方沫走路多了伤了脚,要抱她,方沫坚持不肯,最后妥协,他扶着她的胳膊去停车场。
到了吴晗的车前,他去开车门,松开方沫的时候,方沫一下子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地过去搂住她的腰,说:“哎哟哟,你真不让人省心,松开你你就要摔。”
方沫笑:“谁让你松开我的时候不说一声了,太猝不及防了。”
和吴晗相处,她莫名的没有压力,顺口就开了个玩笑。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一个脆生生嫩戳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方老师!”
方沫回头,看见喻筱涵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后站着她的爸爸喻景,再后面是喻景的那辆迈巴赫。
方沫这才想起,喻筱涵这几天正是复查的时间,没想到他们竟然碰到一起去了!
喻筱涵走近两步,扭头看向吴晗,一脸的警惕:“叔叔,你是方老师的朋友吗?”
吴晗摸头,“呵呵”一笑回答:“是啊。”
“你就是因为要照顾这个朋友吗?”下面这句话不是喻筱涵说的,而是喻景。
方沫的笑容沉下来,望着他,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目光盯在吴晗还扶着她腰的手上。
吴晗大概也察觉到了喻景的目光,试图松开方沫,却被方沫一把按住了手。她挑衅地看着喻景,点头微笑:“是啊,这几天我一直住在这个朋友的家里。”
喻景上前两步,拉过喻筱涵对她说:“筱涵,我们回家!”
喻筱涵被他拉着小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看方沫,还喊起来:“方老师,开学之后你会来我家吧?”
方沫对她微笑:“如果你爸爸还让我去的话,我肯定去。”
话音落,喻筱涵就被喻景塞进了他的车子里。
看着迈巴赫扬长而去,吴晗苦笑:“这个有钱人脾气很大啊!”
方沫冷笑一声,没答话。
吴晗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她,轻声问:“你怎么解释?”
方沫扬眉飞他一眼:“解释什么?不解释。”
回味到吴晗不同寻常的口气,她转头看着他:“你认识他的对吧?他是喻哲的哥哥!”
吴晗耸耸肩:“当然认识。”
两人再没说话,吴晗发动车子载着她离开了医院。
晚上,方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电话忽然响起来。接通之后,是喻景有点语无伦次的声音:“方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方沫的脸沉下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
“你让我对你动了心,却又无情的将我的心击碎!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电话的背景声音非常嘈杂,显然,喻景是在什么酒吧会所之类的地方。
“你喝醉了,喻景,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说吧。”她压着声音回答。
他立刻追问:“好,你说,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我要见你。”
方沫想了想,回答:“如果你明天正常的话,我去找你,或者在你公司附近见面也可以。”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他的声音低下来,好像在哀求。
方沫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大约十点,方沫稍微打扮一下就出门去,告诉徐若素自己是去见朋友。
徐若素温柔地笑,嘱咐她:“出门小心点,现在外面坏人多。”
方沫坐地铁又倒公交车去了大禹集团附近,在和喻景约好的那个餐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等待。
不到十二点,喻景就出现在了餐厅,今天他的头发梳得格外整齐,衣服也是认真选过的,看上去年轻几岁。
他在方沫的对面坐下来,目光格外明亮,凝视着她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方沫嘲讽一笑:“我以为你昨天喝醉了,不记得跟我打电话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