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听了好半天,这才确定,刚刚才才落入我的耳边的,确实是——
“和我上床。”
反应过来后,一个“我擦”直接就爆出了粗口。
“……你有毛病没?”
我瞬间暴跳,与此同时手里的筷子在半空中旋转出一个快准狠的弧度,敲在朴仁赫的头上。
他“哎哟”一声,皱起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倒是也不躲不避,任由我打他。
在我的瞪视下,朴仁赫变通得非常快,一转眼就从刚才优雅抱臂的贵族皇室,笑成了一朵谄媚讨好的太阳花儿。
“……开个玩笑嘛森森!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如果眼前的场景是一个漫画,那么他就是从刚才线条飘逸的美型主角,忽然成了一个圆脸卖萌的Q版。
其画风衔接之流畅,一时间无人能敌。
我无言以对。
和朴仁赫吃完饭已经快八点,他开车送我回去。
临到出门了,他打开门想了一会儿,又默不作声地把它关上了。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
这个帅得不可思议的家伙,竟然眨巴着眼睛,开始跟我撒娇了。
“不回去我还睡这儿了?”我装作态度强硬,瞪他一眼。
“当然可以啊。”
他高大的身形堵在门口,伸出两个手臂。
“……你让不让开?”
朴仁赫静止了一会儿。
我们两个人围绕着开门和不开门这件事,在门前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最终他乖乖让开,给我侧了个身。
“……那你等一下吧,我去车库取个车。”
八点半他送我到家。
一路上几乎没碰上什么红灯。我们各自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各自想着心事,也没什么交流。
车终于缓缓驶进老小区,停在了单元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想要打开车门的时候,朴仁赫叫住了我。
窗外的路灯打在他的侧脸上,影影绰绰。他在黑暗中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出声,像是半开玩笑地问我:“……和我上床这么一百个不愿意?”
我一愣。
不知怎么,这个话题竟然在他心中如此孜孜不倦地盘旋着。
我别过头去,有点不自然。
“……男人是不是脑子里都在想这些?”我打趣他。
朴仁赫认真思索了一下。
“也不是。”
他说。
窗外的路灯非常昏黄,微弱的光芒在他的半边脸上跳跃着,一时间俊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也不是非要实践不可,”他轻声补充,“我只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
“嗯?”
我拿捏不准眼前的男人的套路究竟是什么样。
我隐约已经意识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可这些都阻挡不了他继续说下去。
“……会不会答应我?”
光大片地涌过来,铺在朴仁赫前额的刘海上。他像个身处漫画里,浸润在泼墨水彩中的暖黄氤氲中的人。
我的心思莫名地柔软了一角。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装作自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不会。”
最终我下了这个结论。
然后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长发甩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身后的朴仁赫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我到家了,到客厅的窗户旁边往下一看。还看到朴仁赫的车停在单元楼下。
他静静停了很久,像是知道我隔着几层楼的距离往下在打量他似的。
我们无声地对峙了很久,最终他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我叹了口气,回屋子睡觉。
一夜无事。
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震动醒的,睁开眼睛看到屏幕上亮着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女人。
直到对方自报家门,我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我是郑曼曼。”
郑曼曼,那个……季深的现女友?
从知道电话的那一刻起,我就隐约感到可能会有一场撕逼。但我没有挂,还是耐耐心心听完了对方想说什么。
当然,对方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今天下午我们见见吧。”
她和我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听着听筒里面传出来的果断的嘟嘟嘟声,我心想,和我在电梯前看到的那个含情脉脉的女人真是相差甚远啊。
我没有怯场,换了身衣服,在镜子前画了一个妆。
妆容画得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到了约定的时间点,我就如约前往。路上我还在想着,见了面到底郑曼曼会说什么话?
这是我第一次以这种身份和情敌见面,怎么都不可能是见了面其乐融融的景象。按照言情偶像剧的套路,她应该沉着一张脸逼着我离开季深,事情不得逞就甩给我一耳光这种剧情。
她要是真甩我一耳光,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包里把防狼的东西也给装好了。虽然不防狼,但是必要的时候武力反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真见了面,两个人在一家茶餐厅,管服务员各自点了一壶茶。
“一壶参须麦冬茶。”
“一壶英式红茶。”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服务生愣了半晌。毕竟每壶茶都会配带好几个杯子,一桌客都是共点一壶。像这样的情况,大概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喝着茶,郑曼曼也确实和我开门见山了。
“季深把我甩了。”
我坐在那头,低头认真吹热气,装作漫不经心。
这样的剧情,按照季深的话来说,大概是“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但被郑曼曼这么一叙述,似乎是两个人如胶似漆,但因为我的介入才被迫分了手似的。
她的下一句话,更加是没有任何的悬念。枉费我一路上为她想了许多的台词。
“……我希望你离开季深。”
惯常的开场白。
我抿了一口杯子,实在有些不以为然。
“郑小姐,我自认也不是季深的谁,撑死不过是众多暗恋他的小姑娘之其中一个,不值得你这么劳师动众。你特意找到我的号码,又大费周章地请我喝茶,实在是给足我面子了。我诚惶诚恐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先不说我一个泛泛之辈,和季深一点名分上的关系都不沾;就算沾了,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命令这命令那吧。”我话锋一转,眼眸扫向她,“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是怎么上位的呢?”
剩下的话我没有再多说,点到即止。
面前坐的着,其实是一个伤害过我的女人。她带着目的和预谋而来,却在失败了之后把所有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按照她的这个逻辑,我才是那个应该率先质问她的人吧?
尴尬的气氛浮在上空。
两个人都有短暂而片刻的沉默。都是低头喝茶。
终于喝完一杯后郑曼曼眼眸一抬。
“我可不是在求你,我有备而来,”她把一个包推到我面前,“……你缠着季深,不就是图钱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这个包里的钱,够你花半辈子的了。”
我把包接过来,在她眼皮子底下打开,一把翻出来大略数了一遍。
“这么点?”我装作一副完全看不上的样子,“看来你喜欢季深的诚意,也不过这么两摞啊?”
开玩笑,还想收买我?
“你还想要多少?”郑曼曼被我激怒了,“狮子大开口啊!”
“郑小姐,既然你争季深是为了图钱,”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么想必我们都清楚,他的身价不止包里这么点吧?哪条是小鱼,哪条是大鱼,你以为别人都傻么?”
郑曼曼气得一咬牙。
“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你现在不收,以后就连这点都没有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无视她此刻略微有些恨妒的表情,我只顾着低头喝茶。
郑曼曼看我不再理会她,也不多浪费表情,抽出手把包又扯了回来,摞下一句话就走。
“你以为我手上没有牌吗?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的。”
我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什么,倒有点说不上味来。
一路回到了家,我在镜子前卸妆。
沾了点卸妆水在绵上,我漫不经心地在镜子前抹,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郑曼曼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件事情还有后续?
可转念一想,我也没有有求于她的地方,她还有什么牌可打?
最终,我明白我自己想得还是太过简单了。
到了晚上,一条蹭着#陈景与神秘女子#的热度的微博,曝出了“神秘女子真面目”的“亲友帖”,忽然就被众人顶到了高处。
我脑袋一嗡。
郑曼曼,居然还会来这手?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众网友津津有味地讨论那些照片的时候,又有一条名为#神秘女子艳。照外流,可男人并非陈景#的话题,唰一下,蹭到了热度的至高点。
舆论都为此哗然了。
我手心颤抖地点开网上的组图。
在这些偷拍照片里,男人和女人的表情都看不清晰。昏暗的室内光线下,怎么看都像是在调情。
只有我,颤抖得鼠标都拿不稳。
画面上的男人,是吴允儿的前男友。
而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就是我……
沈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