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当初一样,他让司机专车将我送到他所在的公寓。
门还没敲时,他已经迎面打开。
“怎么,打算戏做多久?”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你无从揣测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将门打开以后,盯了我一会儿。
我没有回应。
这样的对峙太常见了,又太让人觉得不舒服。
季深转身,走回了客厅。
我也跟着进去了。
既然是季深主动找的我,那么我就处于一个主动的地位。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是季深先和我说话,谈事情吧?
但他并不。
他在书房看报,全然当做没有我这个人似的。
我也没有理会,回到客厅坐着看杂志。
等我再抬头时,他已经在我身旁。
我装作处事不惊的模样,又低下头重新开始看杂志。
身旁的季深已经去厨房给自己倒水,轻飘飘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喝什么呢?”
我倒是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还有心思和我这么寒暄?
我原本以为刚一进门,就该是一连串的轰炸吧?
厨房里传出打开冰箱的声音。我回忆了一下,季深的地方永远有一应俱全的东西。
从柠檬水到果汁,再到咖啡和纯牛奶,什么都有。
最终我想了想。
“……不用了。”
我摆摆手。
季深的身影出现在厨房的门口,看着我,眼里倒是含着笑。
“……问你了么?”
我去。
……这个房间就只有两个人,他还能和谁说话?
我反应非常快。
“我回你了么?我只是自言自语,不要代入感这么强好不好?”
他笑了笑。
手里端着的咖啡,正袅袅上升着雾气。衬托得他周身气质,都有种隐约的脱俗。
我看着那平滑干净的睡衣,心里在揣测这到底是什么面料。虽然看着简单,但是就是营造出了一种高端大气有档次的感觉。
我干脆自己走到厨房,顺手倒起了一杯水。
……
夜里八点多时,我觉得自己不想留在这里了。
季深把我留在这,分明就是让我陪他看电视看杂志看报纸,而且还是各看各的。
“我要走了。”我说。
他也并不留我。
我在门口拦车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身影依然停留在窗口上。
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我肌肤上的温度。
次日起床的清晨,经纪人紧急慌张地来找我。
顺便,忘了提一下。经纪人是公司给我安排的。我从训练营匆匆忙忙就出来,丢下了那里的课程,原本以为会被开除。
但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公司没有开除我。在我借着绯闻又红了一把的时候,陈经纪找上我,让我可以直接安排着接点活动了。
于是,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就真的以他们公司的艺人身份出来活动了。顺便还有了自己的女经纪人。
经纪人找我的时候,我茫然。
“你昨晚去哪了你?”
大清早,我的经纪人像触电了一样,手持着报纸颤抖地指给我看报纸。
我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
从我进季深公寓的那一刻起,我就处在镜头之下了。这一点是我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
有人确实会玩。
而且还玩得挺有一手的。
“……你知道你现在跟陈景炒绯闻炒得这么热的情况下,你再爆出这样的……”
经纪人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只是说:“我知道了。”
经纪人还想要再说什么。我打断她。
“你别烦心了,我搞定。”
哎,不知道是不是确实有点小名气了,人就会有脾气。总之,我感觉自己确实脾气上来了。
这种对待经纪人的态度,大概是从陈景的身上学来的。
“放心,我不会让它持续多久的。”
看着经纪人沉默了,我叹了一口气,想要安抚她。
我搭着她的双肩,放心地让她离开,同时也承诺:我会把这件事情摆平,你且看我怎么走吧。
季深给我下了一招好棋。这一次我毫无察觉,而且险些就要沉溺在他穿着睡衣的居家美色中。
而我如果不回击,只会成为那个软柿子,越捏越好捏吧?
走到安静的长廊拐角,我犹豫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如果我知道了,陈景肯定也知道了。
我干脆打给陈景计划着下一步路怎么走。
电话打了很久,陈景没有接起我的电话,不知道是正在忙,还是无视了我,还是……懒得理我?
见陈景许久不接电话,我只好沮丧地挂断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又去了医院,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朴仁赫仍昏迷的样子。
我心里开始有了一个计划。
我想,或许我可以再强大一点。
利用眼下的这个身份,多捞点钱出来。赚钱才是硬道理,不然医药费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丑闻缠身,也懒得管口碑不口碑的事情了。
和第一次被爆出丑闻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的心态竟然平和了许多。
刚出照片的时候我惊惶不安,看着网络上全是我的东西,感觉非常崩溃。那是一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已经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发现自己竟然隐约还有了当初陈景的想法。
当初我质问他为什么不出来解释的时候,他风轻云淡告诉我,至少他那段时间都在热度榜上的第一啊。
我大骂他变态,骂他三观不正。可我并不知道有一天我会接受他这样的观点,并且身体力行地开始实践起来。
如果我有足够的名头,足够的出场费,那么朴仁赫的医药费就有了着落。
除了医药费,我还有足够的资金启动自己的工作室。
我也在想在朴仁赫醒来以后,给他一个惊喜。他的工作室毕竟是因我而毁掉的。
就这样想着,陈景的电话也重新过来了。
我接起来,他解释说:“……刚才在开会。”
我才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开会。我没有急于把事情的原委和他说,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我问他:“你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吗?”
他反问我:“每天都有那么多新闻,你指的是什么?”
我被问得愣了一下。
陈景不是简单的男人,我一向都知道。
“关于我和季深的报道。媒体说拍到我晚上去了季深的公寓,很晚才出来。照片都登出来了。”
他“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有点诧异。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这么重热度,大概会和我剖析利弊,告诉我这样做怎么怎么拖了他的后腿,怎么怎么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怎么怎么的不行不好不恰当。
连经纪人都恨铁不成钢了,我原来以为陈景的反应,应该更大吧。
但他什么没说,像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就不告诉我,接下去一步该怎么走?要怎么回击?”我追问。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半天。
终于陈景问出了一句:“……你真的大半夜去和他上床了?”
我吐血。
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我没有。”我说完,随后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这么解释。
“我有没有这不重要,不是问题的关键点,关键点是,怎么回击这件事情。这明显就是季深想要打击我的气焰。”
陈景“噢”了一声。
“……所以你大半夜找他干什么?”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关你什么事?”
“我们是合作搭档。”他一本正经。
被他这么一问,我似乎理所应当把自己的全部事情都托盘而出。
如果我不说清楚,恐怕这个男人大半辈子都说不到重点上来,还白浪费我电话费。
“行。我说。”我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烦了,“不是我主动要去找他的。是他打电话把我给叫做去的。但是叫过去之后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又重新出来了。”
“真是这样?”陈景质疑。
“废话。”我不明白男人的脑子到底都在想什么,“……你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季深设的局,我当然是受害人。怎么可能真的傻到和他做什么?”
这么解释下来,我自己都累了。
陈景的反应都有出乎我的意料。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谈到任何关于报道的事情。
“这件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问他。
他承认了。
“我知道啊,大清早经纪人就给我看了报纸。”
我再度吐血。
你知道这件事情,你还装得那么无辜,非要我再复述一遍?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问。
陈景想了一会儿。
“以后别去季深的公寓了,大半夜的不安全。”
我看了一眼寂静的走廊。这里安静得连钉子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所以,这里不适合发火。我只能强忍怒气。
“……就这样?”我压低了声音。
“对。”陈景说。怕我发火,他又重新补充了一句。“如果是被媒体拍到你们在外面,因为工作上的接触,这些都说的过去。但是在家里,就太隐蔽了,以后你想要见他,干脆就出来见,或者带上我一起。”
说着说着,陈景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季深打电话让你过去你就真的乖乖过去了?”
我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嗯。”
我承认了。
他反问:“我打电话叫你过来的时候,你怎么直接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