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他……要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季深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响声,留我杵在原地发呆。
我有点后悔打他的电话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
半小时以后,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季深来得很快。
听到敲门声,我有点不情愿地打开房间的门。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肩头有点淋湿了。但因为衣服的颜色也同样很深,于是仿佛就和季深本人融为一体了。
他手上还握着把黑色长伞,雨水顺着伞骨底下溢到地面。
“你这么快?”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眼里有轻微的笑意。
我看着季深将伞置放在门外墙檐处,转身进门,我有点没想好第一句话该怎么和他说。
甚至我有点后悔没有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拒绝他。
“……你……”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
“没事吧?……”
“我好的很,一点事情都没有,不信看?”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搪塞,只好硬着头皮这样一句话。说完了,我还只能强颜欢笑地蹦跶了一下,以验证我刚才那句话的真实性。
之后……就是尴尬地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那,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已经没事了,重要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真觉得自己是个赤裸裸的忘恩负义之人。
过了河就拆桥,这句说的就是我吧?
人家季深才刚帮了我,现在我却因为尴尬而要将他拒之门外。
“你想我什么时候走?”他轻飘飘地反问。
我没说话。我是多了几个胆子才敢这么贸然去轰走他?
看我沉默,他眼里有轻微的笑意。
“我还没有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他将身子微微向前,嘴靠近我的耳朵轻语问。
“这个训练营,你还想待下去?”
我一时语塞。
“我不想走,”我说,“我要等到训练结束。所以我要留在这,不离开。”
“好。”
好?这么简单地答应下来了?
季深居然这么听话?我为此感到惊讶。
“既然你不离开,那么我也不离开。”
这个棘手的家伙……他偷换了一个概念。
我说的是不离开这个训练营,而他说的是不离开这个房间。被他这么一说,我连撵人都失去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仿佛他是跟风跟的我似的。
我赌气似的瞥了他一眼。
“行吧,随便你。反正浪费的是您的时间。”
他笑,倒是也不和我争辩。
“不过”,刚才他离去的身子忽然又靠近我,“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我有点不放心。”
我本来想问,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但是一想,陈景都可以随便进来,我这里的安全防卫也确实太低了。
季深大概就是趁着这种理由的间隙,这才赖在这里不走的吧?
“放心吧,天亮的时候我就走。今晚我睡沙发。”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完全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
说着,他已经找到了他自认为舒适的睡姿,然后假装倒头就要睡下。
我有点懵了。进来这个房间的男人倒是每个都不见外。似乎来这的客人是我。
我一本正经地将上身衣服倒蚀了一下,虽然躺下假装睡着,不过,精神高度紧张。
我唯恐自己被季深给怎么了。
但事实证明,这一夜,我纯属多虑加自恋。
一夜无事。
早晨听到哨声起来的时候,季深已经不在房间沙发上。
他没有留任何讯息,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一样。
可他睡过的沙发,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在内心之中,隐隐的又有一些温暖。
训练营里一天的训练又开始了,今天外面出奇地出现阳光,走出房门时,却有些不适应,总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拖着懒散的身躯,来到队伍集合的地方,大家几乎聚齐了。
当我走向陈景时,发现他正往我这瞥了一眼,然后又一副陌不相识的样子。
昨天还刚刚想要把我压上床,今天却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大概在演艺圈混的男人,多半都有这种入戏的潜质。
既然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又何必一直惦念在心,要玩,我也会。
游戏参与多了,总会熟能生巧,规则,又有谁不懂呢?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大约上午训练已经接近到尾声的时候,我回房间恰好接到一个电话。
备注上亮着的是“季深”两个字。
犹豫了一会儿,本能想要躲避他,挂掉这个电话。但碍于昨晚他匆忙赶过来为我解围的事,也就接了起来。
“什么事?”我问。
“在忙什么?”那边的季深却不直接开口,反而是和我绕起了其他的话题。
“……没事啊,刚刚休息。”我如实回答。
印象中,季深能找我谈家常,我真的该去烧三炷香。
“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谈。”他说。
我“哦”了一声。可以啊,想要谈,那么直接说啊。
“……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他说。
……这是卖了什么关子?
“下午辰格8015,我住的地方,想过来看看我吗?”
这些话说得非常迂回又婉转。我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我去不好吧,我不去了。”
我说。
“好吧。”他没有过多做什么纠缠,直接就挂下了电话。
季深竟然就这么干脆?
结果,几分钟后,组长接了一个电话,扭头就对我说:
“森森,我今天放你一个假期,你出去谈谈公务。”
谈公务?我只想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不会谈,不合适吧。”
说着我就回了房间。
刚在想着如何应付的事,组长就来敲我房间的门。
“现在出发吧,车子在外面等着,别磨蹭太久,给大家添麻烦。”
给大家添麻烦的那一句,让我觉得无言以对。
午后的阳光躲进云层,窥视着大地,似乎预示着告诉我,此行并不简单。
一路迂回蜿蜒,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抵达了季深所在的酒店。
因为时间紧张,一下了车,我快步跟着下楼带路的工作人员直往电梯走。
电梯门开启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朴仁赫的号码。
“朴仁赫?”
我有点诧异,他会打电话给我。
“你好,请问你是森森小姐吗?是这样的,你的先生朴仁赫因为被聚众殴打受了重伤,现在被人送进医院,请您尽快来一趟医院办理相关手续……”
我一下子懵了,只听到几个关键词。
打架……受伤……送进急救室……
走在前边的工作人员见我杵在原地不动,便搭了下我的肩,“可以走了吗?”
我晃过神。
愤怒已经让我暴躁起来。
我第一个反应:绝对是季深!
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出事,也不会突然就被送进手术室。陈景提醒我的话,还在我的耳旁。
——季深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我加快了步伐。
随行工作人员将我带到一个豪华的总统大房门前,门是敞开着的。
“季先生,人带到了。”
季深从沙发上起身,示意随行人员退下。
看见他走向前附带着的微浅的笑意,我更加觉得心寒。
不由分说地,我便将手上提的包砸向季深的脸。
他下意识地躲开,却没能成功避免被我包划伤左脸,脸上留下一道浅红要溢出来的血。
“你干嘛?”
他只是皱眉,很平静地反问。
换做一般男人,或许早就大惊小怪地跳起来。
“背后暗算算什么本事!”
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总之情绪非常暴躁。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么做!”
当时的季深大概以为我在为上次他针对朴仁赫的事生气。他没有辩解,只是看着我失控地发飙。
“……我会把这件事情记下来的。”
一字一句,我十分严肃而认真的在他面前说出。
他眉头紧锁。
“先告诉我,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装!可以!我也是个演员!”
我完全不听信于他的解释。
外边随行等候的人听见争吵声,立即拥了进来,我抽身要离开时,被这帮人拥着。
“怎么?还要限制人身自由吗”
季深抹掉脸上溢出的鲜血,看出我急着要离开。
他摆摆手,没有拦我。保镖们就把我放开。
我匆促地转身逃离。
一路上,车窗被外面的雾气弄得白蒙蒙一片,我在颠簸的山路上流着眼泪,只想着朴仁赫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一波三折,总算返回训练营。
下了车,我径直跑到办公室找组长,“我要飞回H城,现在帮我订个机票。”
“干什么??训练没有结束不能回去,你忘记了?”
“我有急事……”我说。
“谁有闲工夫还待这,你当我们工作儿戏的?”
知道这样谈判下去无果,我只好扭头回去房间,也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我决定再找季深。现在公司这边不让我离开,但季深一发话,没人敢拦着。
这是他挑起的事情,他要负责到底。
抄起包正要往门外走,发现陈景在长廊外听着电话,看到我提着包急着出门,不仅装作没看到,还侧着身子转到另一处拐角接电话。
我当然没空再去搭理他。
径直跑到训练营外,还好,司机的车还没走。
一天这样来回折腾着,我在车上居然睡了过去。
到酒店的时候,司机把我叫醒。
下了车,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我走到季深房间,直接与他对视。
“帮我订机票,离现在最近的一个航班,我要回去见朴仁赫。”
我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挑眉,静静看着我。
“欠你的,我会还,该你还的,我也会讨回来。”
我直视季深说。
他大概不太理解我此时的状态,但他没有多辩解,即刻交代了随行的一个老先生去办。
我转身面对他,然而眼泪不争气地急流着。
仿佛这场无形的战火,很难再次正面挑起战争。
“您好,沈森森小姐,请问您什么时候到达医院?我们需要尽快给朴仁赫先生做手术,希望您可以引起重视……”
电话再次响起来,是医院那边的催促电话。
我紧张得在季深房间里来回踱步着,一头握紧着手机。
季深听见手机另一端发出手术两个字的语音,薄薄的嘴唇终于吐出几个字。
“朴仁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