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耍戏法的老头
将心照明月2017-05-05 17:072,707

  桃溪镇坐落在月亮山的南面,因山高险峻,阻挡了北方的寒风,因此一年到头气候宜人,满街的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少有间断。

  桃溪镇上最大的家族姓魏,若问“魏青衡”是谁,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她伯父的名字——“魏子桥”,恐怕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魏子桥是谁?月亮山中月亮教的教主,辽北一方百姓的保护神。这里的人民尊他敬他爱他,将他奉若神明。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十年前在桃溪大会上出现过后,就避居教内宫中修炼神功,十年未曾出来过。教内外大小事宜都交给自己的弟弟魏青山照管,由于魏氏家族势力庞大,也从来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立春那天,桃溪镇十年一度的桃溪大会召开,由魏青山亲自主持,祭天祭地,祭月亮山的神明,歌颂为辽北一方百姓造福的魏氏家族。

  魏青山唯一的女儿魏青衡,年方十四,生得月貌花容,性格娇憨可爱,是魏青山的掌上明珠。魏青山拼力教她武功,无奈她天生耐不住劳苦,不愿多学,魏青山只好将她隐没姓名,避免被江湖仇家盯上。魏青衡本该随同魏青山去月亮山祭坛祭祀,但因母亲身体抱恙,家里老老少少都在为祭祀忙活,便由她陪在床边,伺候照料母亲。

  母亲原本好好的,突然间却咳起嗽来,咳完后竟大口大口喘粗气。魏青衡被吓坏了,忙将母亲扶起来,为她倒水、拍背,好一阵子母亲才缓过来了,魏青衡连忙换衣出门,去王家药铺请王神医。

  桃溪街上热闹非凡,行人如织,挑担、推车的小贩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占据了整条街。平日里很少见到的耍戏法老人这时也出现了,他举着火龙到处乱舞,火光四射,周围人边往后躲避,边连连叫好。魏青衡却没有心思管这些,她低着头,嘴里嚷着“让一下,让一下”,便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小姑娘,来不来玩戏法呀?”耍戏法老人突然把头凑到魏青衡面前,吓了她一跳。魏青衡看向老头,只见他身穿七彩戏服,佝偻着背,满脸皱纹,头发和胡须花白,大胡子更是拖到了胸前。这果然是个上了年龄的老头,只是那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狡黠,让魏青衡感觉不自在。

  “伯伯,我不玩。”魏青衡简略地说了一句,想从他身边绕开。

  “诶,小姑娘。”老头往旁边一闪,又挡在魏青衡面前,说:“那你可以搭把手,把我送到那颗树上去不?”说罢他指着路边那颗高达三丈的桃树,说。

  魏青衡看了桃树一眼,摇了摇头。

  “诶,你看那!”老头手往魏青衡身后一指,魏青衡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再回过头来,面前的老头却不见了。

  周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响声,大家边拍掌边喊:“好!好!”魏青衡顺着大家的视线往桃树上看,只见那老头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桃枝桠上,手里拿着一个熟透的桃子在啃。大家议论纷纷:“怪了,就一眨眼的功夫,这老头是怎么上去的。”“是呀,一把年纪了功夫竟如此了得,佩服佩服。”“就怕他上去了下不来。”

  那老头听到最后一句话,偏过头来,瞪圆了眼,叫道:“谁说我上去了下不来的?我就让你们看看!”说罢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手把树枝,脚踩枝桠,顺着树干往下爬。谁知脚一滑,手一松,人猛地往下掉。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当大家回过神来,地上既没有鲜血,也没有那老头的踪影。大家四处寻找,都没有看到穿着七彩戏服的老头。“难道刚才的那是神仙?”“是月亮山里的神人?”所有人带着疑惑,纷纷散开了。

  魏青衡这才想起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顿时紧张万分,开始在街道上狂奔起来。到了王家药铺门口,却发现门紧闭着,怎么敲也没人开。怎么办,怎么办?她开始慌了,手心溢出了汗,大脑一片空白。

  “小姑娘,这么着急原来是赶着找大夫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魏青衡往旁边一瞥,看见了耍戏法的老头。魏青衡也不理他,转身就走。

  “我知道王神医去了哪里。”老头环抱着双手,自信十足地说。魏青衡闻言停住了脚步,犹豫要不要回头。她感觉这老头神神秘秘的,不像什么好人。

  “往城西走二十里,有个草庙村,草庙村后有个孤冢,王神医的亡妻就埋在那里。每年立春,就是他亡妻的祭日,所以他一定在那儿。”

  魏青衡立刻跑回来,对老头拜道:“伯伯,你行动这么迅速,大家都说你是神仙。你能不能发发慈悲,帮我去草庙村找王神医?我娘生病了,我很担心她。”

  老头拍着手笑了起来,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求我,我当然不能拒绝了。也幸好是找到了我,王神医悼念亡妻,心情沉重,岂是别人想请就能请来的?”

  “是,是,所以求求您啦。”魏青衡连连迎合。

  “那好吧小姑娘,你先回家去照顾你母亲,我找到王神医过来找你。对了,你家在哪?”

  “天和魏府。”

  “天和魏府!”

  魏青衡见老头面色大变,疑惑道:“伯伯,怎么了?”

  老头盯着魏青衡,目光阴冷,问道:“你爹是魏青山?”

  魏青衡迟疑了一下,说:“不是,我爹是他家的下人。”

  老头面色好转过来,笑道:“很好,你快回去罢,我这就去请王神医。”

  老头绝尘而去后,魏青衡边思索着这老头的身份,边往家走去。她开始担心起来,如果这老头是爹的仇人,爹又进山祭祀去了,他武功那么高,家里谁能打得过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着急,魏青衡的心砰砰地跳着。

  她回到家,立刻叫下人把母亲移至偏院,然后把他们支开,自己换上下人的衣服,坐在床边等待。母亲神志已经有些模糊,魏青衡抓着母亲的手,心急如焚。

  幸而不久后老头带着王神医到了,魏青衡把他们从后门放进偏院。王神医相貌平庸,个头竟没身后的老头一半高。他面色不悦,步伐迟缓,而老头却一个劲地在背后推搡他,颇有点撒娇的感觉。但他确实是一代神医,曾用三味药救过整个桃溪镇百姓的命。

  看诊片刻,就开出了药方子。魏青衡接过药方一看,欣喜叫道:“千年雪参,何首乌,石斛,甘草,这些我家都有!我这就叫他们去煎药。”话一出口,却见两人看着她,若有所思。

  魏青衡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道:“我说错了,是老爷家有。老爷待我们下人很好,我们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胡说!”王神医怒目圆睁,骂道:“魏氏家族没什么好人,你若是魏家人,我不仅不会救你娘,还要用最毒的毒药!你若不是魏家人,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魏家人害死!”

  魏青衡被他一吓,不知所措,连忙用眼神向老头求救。老头心领神会,便拉着王神医说:“贤弟,既然药也开了,咱们就别耽搁这小姑娘给她娘亲煎药了,咱们回去罢!”

  魏青衡递上来一些银两,却也被王神医“哼”地推开了。魏青衡又气又怕,就把银两递给老头,老头把银两塞回她手里,握着她粉色的小拳头,笑道:“你小小年纪也不容易,王神医悬壶济世,不会收你的钱的。”

  魏青衡抽回手,心中骂了一句:“老色鬼。”老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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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起衡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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