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花匠倒在血泊之中,头上被砸出了个血窟窿,顿时傻了眼,道:“表哥,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不是我。”阿襄挥舞着菜刀,慌忙解释。
燕宁看到了阿襄手中的菜刀,连忙后退了几步,道:“把菜刀放下,不要杀我……”
花匠死的模样惨不忍睹,魏青衡本就害怕,此时看见燕宁误会了阿襄,连忙解释道:“燕宁,你表哥不是阿襄杀的,是他自己把锄头砸到了自己头上。阿襄,你快过来把我的身上的绳子解开。”阿襄战战兢兢地依言做了,魏青衡走到燕宁身边,握住她的手道:“你刚才看到了吗?我被你表哥绑在床边,他想对我做非分之事,还好阿襄赶来拖住了他,谁知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砸死了。”
燕宁甩开魏青衡的手,泪眼模糊地看向倒在地上的花匠,道:“我表哥确实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是他却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了,你们惩罚一下他便好了,为什么要杀了他?”
“燕宁,我刚才说了,你表哥是自己不小心把锄头砸到头上死的,与我们无关,再说,他刚才差点就把我……”魏青衡揉揉太阳穴,那里疼得不行,她的右眼皮不停地跳着,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燕宁不理魏青衡,呜咽一声,蹲到花匠身边,掏出上好的绣帕为他细细擦去脸上的血痕。
正巧和花匠同住一屋的木匠走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登时大叫道:“快来人啊,杀人啦!”
一时间,周府上下完全乱了套。老爷和老夫人去城外的周家陵园上香去了,只留下一府家眷仆从。席双双和管家谁的话也不听,吩咐小厮将木匠、燕宁、阿襄、魏青衡押到大堂上。
这大堂是周承义审问下人用的地方,此时管家坐在周承义的位子上,对堂下四人呵斥道:“花匠李但是谁杀的,快快从实招来!”
堂下的四人与他大眼瞪着小眼,却无一人回答。
“放肆!”管家骂道:“老爷不在家,一切自然是由我这个管家说了算,你们谁杀了李但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动刑了!”
木匠王二道:“管家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虽然我和李但一起住在花棚的屋子里,但是今个儿一早我就帮忙做饭去了,李但那时候还好好的呢。谁知我一回来,就看到他倒在血泊里,屋子里有阿襄、魏姑娘和燕夫人三个。”
“哦?你说的话可有人为你作证?”管家问道。
“有有有。”王二连忙环顾四周,看到了和他一起做饭的厨子阿杰,道:“阿杰,你一早就来叫我帮你做饭,我走的时候你也看到李但还睡在床上,是不是?”
“是啊,管家大人。”阿杰道:“当时我还说李但真不是个东西,大家都在为老夫人的寿辰忙里忙外,叫他去帮个忙他都不肯。”
“嗯。”管家点点头,看向另外三人。
“燕夫人,虽然您是咱们周家的夫人,可是老爷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委屈您了。”
燕宁冷冷地看着管家,不说话。
席双双此时坐在管家的身侧,用绣帕抿嘴一笑,道:“管家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燕宁已经被老爷赶出了燕子阁,你说她还是我们周家的夫人吗?”
“是啊。”管家恍然醒悟,指着燕宁大喝道:“燕宁,你说,花匠李但是不是你杀的!”
燕宁道:“不是我,我进去找表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血泊中了,阿襄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站在旁边。再说李但是我表哥,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杀了他?”
“你说得很有道理。”管家倒吸一口气,看向阿襄,道:“好啊,阿襄你这个臭丫头,我才把你从浣衣局里调出来,你就做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我真是白白信任你了!”
魏青衡知道阿襄是周承义从浣衣局里调出来的,和管家无关。而且论阿襄对周府的贡献,她早就该从浣衣局里调出来了,只是因为一直没有贿赂管家,才拖到现在。她冷笑道:“管家,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阿襄是周承义派给我的丫鬟,从来没经过你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说信任她这种话?”
管家一见有人敢当众和他对着干,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魏青衡道:“我当我是谁呢,原来是魏姑娘啊。你吃我周家的粮食,用我周家的绫罗绸缎,却不肯伺候老爷,你有何脸面来教训我!真真是反了的,来人啊,把魏青衡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两人仆人应声出列,把魏青衡往大堂外拖去。
“住手!”席双双大叫一声,喝止住架着魏青衡的仆人,转头对管家耳语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周家管事的啦?要知道,老爷又不是死了,只是出去烧个香,下午便回来。你敢对他现在最重视的女人动手,还想不想保住这管家的位子了?”
管家连忙道:“你说的是,那我该怎么办?”
“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好生晦气,断不可传到老夫人耳里去。为今之计,不管李但是谁杀的,只有找个人顶了这件事。事后老爷问起来,定会夸你做事能干。”
管家顿时喜笑颜开,道:“还是你聪明,那我便让阿襄顶了这件事罢。”
“你真是糊涂!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席双双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阿襄是魏青衡的人,依着她那性子,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让你处置阿襄?你若是真的用阿襄来顶罪,我敢打赌,这件事情今天就可闹到老夫人那里去。”
“是是是,你教训得是,那就只有委屈一下王二了。”
管家当即喝道:“经我查实和讨论,现在判定,杀害李但的人就是王二!”
王二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嚷道:“管家大人,您绝对是弄错了啊,我大清早的就出去了,怎么可能杀害了李但呢?”
“哼,谁说李但是今天上午杀的,没准就是你昨天晚上杀的!”
“管家大人,李但的血迹未干,一看就是才死不久,怎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杀的?还请您明鉴啊!”
“究竟我是管事的还是你是管事的?我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我看呐,分明就是你把新鲜的猪血倒在了李但身上,伪造成刚死不久的现象,来诬陷别人!”
“老爷,你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和李但同屋住了两三年,怎么也生出了些感情,要我下手杀他,我又如何忍心?”
“哼,就是这样了。同屋而住最容易发生鸡毛蒜皮的争吵,我看就是你们积年累月的摩擦导致你下了狠心。”
魏青衡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亲眼见到李但是怎么死的,此时听管家胡乱判定王二有罪,侠义之心勃然升起,叫道:“管家,李但明明是自己把自己砸死的,此乃我亲眼所见,不信你去看他头上的伤口,不是锄头尖儿所为还是何物?”
“哦?”管家一听,便叫下人去查李但的脑袋,那人回报说确实如此。管家一听傻眼了,道:“这么说来,真是李但自己所为咯?可是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杀了自己?”
“不是他想自杀,而是他不小心。我听阿襄说,李但好色的名头在李家可是臭名昭著了,只是由于他是燕宁的表哥,才迟迟没有把他赶出府去。李但的死,死有余辜,若你不信,可以等今天过了,再细细调查。”魏青衡道。
席双双看天色将晚,担心周承义和老夫人突然回来,本就心急万分。此时见魏青衡主动打起了息战的旗号,连忙应和道:“是啊,一切等到今晚过了再说,老夫人就快回来了,大家快回去准备吧!”
众人看着管家,等他发话。管家也挥挥手,道:“就按席夫人说的去做。”于是大家一窝蜂全散了,魏青衡和阿襄也回去收拾打点自己,只有燕宁站在堂下,久久不肯离去。
席双双甚是奇怪,走到燕宁身边,道:“你怎么不回去打点自己?老爷就要回来了,没准看到整齐漂亮的你,一时心动重新把燕子阁赐给你呢!”
“杀兄之仇,岂可这么轻易就放过?”燕宁咬牙切齿地道。
席双双看着燕宁认真的表情,心中忽然生出一计,心想:老爷千方百计地想把魏青衡娶为正房妻子,只可惜她不识好歹,拼死也不同意。这燕宁虽然已经失势,但她曾经如此承宠,难保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倒不如试探一下燕宁,看她到底愿不愿意和我为伍,若她愿意,不仅可以一起搬到魏青衡,还可以封了她的口,避免她把我和管家的事说给老爷听。
于是佯装悲伤道:“燕宁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有一个哥哥,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却被魏青衡害得在江湖上失去了地位。我和魏青衡有仇,你也和她有仇,我们倒不如联合起来,把她赶出这周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