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风想说些话来安慰魏菁菁,可是不知道说什么。他那一双能言善变的巧嘴发挥不出丁点儿作用,只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魏菁菁,任她哭泣。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魏菁菁扬起粉拳,往假山上捶去,假山上不规则凸起的石块割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她“呀”地叫了一声,缩回手,却见掌缘处殷红一片,血水从伤口处汨汨冒出,更有几滴滴到了草地上。
魏菁菁看着自己的手,并不觉得疼痛,只是那血冒得太多太快了,有几分吓人。魏风猛地冲上来,抓住魏菁菁的手,吸掉上面的血,然后把内裳撕破,帮她包扎了起来。
魏风的神情一丝不苟,他微微皱着眉头,眼中流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此时已是而立之年,仍然没有成婚。据说,曾经有大商人家的小姐看上了他,巴巴地让人来求亲,魏风一句话也没说,让那些求亲的人悻悻而归。后来小姐的父亲也来了,魏风独独对他说了一句话,小姐的父亲听后脸色大变,连忙赶回家中把这番话告诉了小姐。不久之后,那户商家小姐在一个月夜投河自尽了。消息一出,四下皆惊,从今往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来向魏风求亲了。魏风也一直单身,到现在还没有家室。
很小的时候,魏菁菁对魏风便有一种特别的依赖,大概是因为爹爹魏古道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古板、老道、不苟言笑,不能任由魏菁菁闹腾,耍小孩子脾气,但是魏风可以。魏风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春风,为她如严冬般的幼年生活带来了生机。此时魏风那双温暖宽厚的大手握着魏菁菁玲珑的小手,仿佛把舌头伸进了蜜罐中,她少女的心中萌生出一丝异样。
她红了脸,轻咬嘴唇,唤了声“叔叔”。魏古道抬起头来,看着魏菁菁娇羞的脸蛋,伸出一只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道:“菁菁,怎么了?”
那只揽住魏菁菁的手当然不会老实,魏菁菁的脸上罩上了一团粉红。。
“叔叔……”魏菁菁一张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如同小猫在骚叫。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魏风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原来一个女人,无论性格多么骄傲刻薄,躺在自己心仪的人身上时,都是惊慌失措的。
“菁菁,你喜欢叔叔吗?”魏风凑到魏菁菁耳边,压低了嗓音。他的声音里微微颤抖,明显也是心花荡漾不能自己,但此刻在竭力控制着。
魏菁菁不知道要点头还是摇头。她确实喜欢魏风,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魏风那双伸到她脖颈上,正轻轻打着旋儿的手;害怕魏风贴在她身上的、充斥着男人味的庞大身躯;害怕魏风喷在她头顶的、似有似无的气息。终于她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放开了自己,任由魏风处置。
“呜——”魏菁菁的身体被魏风一抬,压在假山上,他的大手掌着她的脸,两人狂烈地吻了起来。
吻得热烈,全然没有注意到假山前面有个明黄色的身影刚好从这里经过……
来人正是金樱子,她等了王庐一宿,迟迟不见他回来。心中烦恼,便信步在园中游荡。此地已经是人杰魏府中最为偏僻的地方了,金樱子喜欢这里的冷清,便沿着曲折小径慢慢走着。忽然,她听见假山之后有奇怪的声音,心中一惊,躲在假山的石缝里偷听。
魏菁菁率先清醒了过来,她推开贴在她身上的魏风,向四周望了几眼,神色紧张地道:“叔叔,你说这里不会有人来吧?”
魏风对她的话全然不在意,大手摩挲着魏菁菁的脊背,安抚道:“菁菁别怕,这里这么偏僻,不会有人来的。”
魏菁菁还是不放心,抓住魏风的手,让它不能肆意在自己身上游走,道:“大白天的难保不会有人过来,我们还是等到晚上再相会吧。”
“我等不及了。”色欲当头,哪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魏风满心不愿。他看着魏菁菁那粉红嫩滑的肌肤,和因为紧张而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想出了一个办法,道:“我知道一个偏僻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去,你跟我来。”
魏风在前,魏菁菁在后,他们之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为的是掩人耳目,不让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私情。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金樱子卯足了劲儿想看两人究竟会做什么,偷偷地跟在后面。
到了偏门处,魏风推开一个门上积着灰的小屋,想拉魏菁菁进去。魏菁菁面上显得无比恐慌,死活不肯,但是最后还是被魏风连拉带劝地弄进去了。
金樱子早就听人杰魏府中的奴仆说过,这个小屋有前后两个门,其中一个被封死了。四面无窗,纵使在白天光线也是暗得不行,没有人愿意住在这儿。但是有一次,一个在人杰魏府干了三十多年的厨娘说漏了嘴,说着这儿没人住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曾经有人死在里面。
死的人是魏菁菁的贴身婢女,听说是和男人私通,被魏菁菁发现了。从那时起,那私通的男人便消失在了人杰魏府中,而这婢女整天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说自己的男人被烧死了,一会儿说自己的男人被打死了,别人怎么劝也没有用。后来她消失了好几天,当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脖子挂在一丈高的房梁上,尸身有些腐烂,蝇虫嗡嗡地围绕着。
这种地方即使偏僻,也不好作为男女幽会的场所。魏风不是人杰魏府的人,可能不知道个中细节,但是魏菁菁不会不知。金樱子已经能够想象出魏菁菁瞪着滚圆的眼睛,竖着尖尖的耳朵,时时刻刻留意着房中一切动静,生怕那枉死的婢女前来找她索命的狼狈模样了。
她暗觉好笑,更觉得解气,魏菁菁在魏古道的保护下长到这么大,可能还不知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会受到什么惩罚。金樱子心中生出一股向往,想好好捉弄一番魏菁菁,以解多日积压的恶气。
她绕道后门,发现泥沟里倒放着一个人偶,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脸,还穿着红艳艳的衣服,估计是戏班子来园里表演时留下的。这正合了金樱子的心意,她把人偶的脖子用绳子系起来,轻轻撬开封着的后门,离门不远处刚好放着一垛干草,挡住了缠绵中两人的身影。
金樱子把人偶绕在房梁上,拽了绳子的一头,躲到角落里,尖着嗓子叫道:“小姐,你害得我好苦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谁!谁在那儿!”魏风停了下来,放开身下的人儿,大声喝道。
“小姐……小姐……还我命来……”尖利的叫声在屋子里起了回声,声声盘桓,不绝于耳,听起来怪瘆人的。
魏菁菁突然醒悟过来,手指草垛的后面,声音充满了惊恐:“是秋红!她来找我偿命了。叔叔,我该怎么办?”她滚进魏风的怀里,光裸的身子瑟瑟发抖。
“别怕,有我呢,让我去看看是人是鬼。”魏风安抚了一下魏菁菁,提起裤子,往草垛的方向走去。
魏菁菁睁大了眼,死死地盯着魏风的背影,生怕他被秋红的鬼魂袭击,更怕他被秋红上身来报复自己。秋红啊,是我对不起你。魏菁菁口中默念道,只要这次你放过我,我一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修个大庙,让你的鬼魂能够安息。
魏风大手一挥,把草垛推倒,灰尘扬起之处,一个吊在房梁之上、身穿红袍的女人朝他飞来。那女人声音尖利地嚷道:“你是谁?是小姐的奸夫吗?小姐……你还我郎君的命来……”
魏菁菁连声尖叫,奔上前来一把抱住魏风,道:“你的郎君没死,他在地下帮我魏家打铁,求求你,安息去吧,不要再来吓唬我了。”
“放了我的郎君……放了我的郎君……否则……”那女人身子一倒,惨白的脸猛地出现在魏菁菁面前。魏风一把将魏菁菁护在身后,反脚一踢,将女人踢得扬起一丈之高。魏风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木偶。说!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
金樱子心头一惊,没料到魏风竟然不怕鬼,而且那么快就识破了她的伎俩。她仍用尖利的声音笑道:“哈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被你害死的秋红啊!”
魏菁菁从魏风身后钻了出来,指着角落里道:“你再不乖乖出来,别怪我一狠心送你去见秋红!”
“果然是狠毒的女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让我送你去见阎王!”金樱子掏出三枚金针,倏倏向魏菁菁射去。黑暗之中,魏菁菁躲避不及,胸口中了三针。
“菁菁,你怎么了!”魏风见魏菁菁的身子突然瘫软了,忙扶住她摇晃道。
金樱子趁两人没有留神,跃出后面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