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戴灵越毕竟是一庄之主,不便在众人面前羞辱一个小女子。她压制住心中的愤怒,三言两语化解了众人之间的矛盾,并且让他们好生回去休息。众人得令回去了,独留戴灵犀和于梁说话。
席双双无论在什么场合、谁的面前都会肆无忌惮地讥讽魏青衡,魏青衡虽然面子上挂不住,但仍不屑于和席双双争吵。在这旭日山庄,除了戴灵犀和于梁,便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人了。她想起席双双曾说过周承义出了远门,周府只剩下些妇孺之辈,正是她进入密道偷取解药的好时机。
也不知道骆离和小圆的爹娘现在怎么样了,魏青衡一想起他们软塌塌躺在床上的模样,心就一阵一阵揪痛。既然此地不可留,更有她应该去的地方,魏青衡决心趁着天色未晚,立马向于梁、戴灵犀请辞。
戴灵犀在西苑练功,之前受过老庄主资助的一干人在一旁指点武艺。这便是英雄大会的好处了,只要和你有交情,都可以请他们指点你的功夫。
魏青衡看到西苑门外有重兵把守,墙上房上更是有弓箭手严阵以待。她径直走到门边,却被守卫拦住了。
魏青衡看见戴灵犀在不远处舞剑,脸时不时转向门的方向,连忙挥手叫道:“戴灵犀,你快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话一出口,众人皆回头来看她。
一个锦衣华服的瘦高个儿站在离门边最近的地方,见到魏青衡立马大喝一声:“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偷学剑法,还不速速离去!”
他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仪表堂堂,气势汹汹,魏青衡心中升起几分忌惮,但为了跟戴灵犀道别,仍然在守卫的阻拦之下迎头前进。
“好啊,竟然来了个听不懂人话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瘦高个儿拔出腰上配剑,刷刷几下朝魏青衡刺来。
一干守卫急忙让开,魏青衡见状往里面冲去。瘦高个儿并是不真要拿她的性命,所以在把魏青衡打得连摔四个跟头,无力还手之时,喝令她跪地求饶。
魏青衡昂起头,倔强地道:“我打不过你并不是因为我不行,而是因为我力有所限。”
“哦?”瘦高个儿眉眼一挑,道:“我以为来了个能一较高下的人,谁知道两三下就被我打趴了。技不如人便罢了,还咬牙不肯承认,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我旭日山庄不欢迎偷艺的贼,你还不快给我滚!”话音刚落,戴灵犀和于梁便跑到魏青衡身边,一把扶起她。
“姐夫。”戴灵犀定定地看着瘦高个儿道:“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偷艺的贼。”
原来这瘦高个儿是戴灵越的丈夫,魏青衡以前听爹爹说过,戴灵越嫁给了墨派墨老最小的儿子墨焉,因为老庄主去世,旭日山庄庄主之位无人继承,戴灵越便携墨焉一同来到旭日山庄。
墨焉显然对妻子的弟弟保留着几分情面,他佯装关切地道:“小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门子朋友?你年龄小,见的世面不多,不要被这面善心恶的小姑娘骗了。”
“姐夫,我相信青衡不是为了偷艺而来。再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梁的朋友,我年龄小见的世面不多,但是于梁就不同了。于梁你说是不是?”他说着捅捅身边的于梁。
于梁看着魏青衡,似笑非笑。墨焉见自己说服不了戴灵犀,便也不再说什么,冷哼一声,往刚才指点戴灵犀的武学师父身边走去。
“戴灵犀,我有事儿跟你说。”魏青衡拉着戴灵犀的手,匆匆忙忙地道。
“不急,等我和武穴师父们把剑法学完,再和你细细说话也不迟。”戴灵犀说着,便往苑中走去。
魏青衡被他拉至苑中,戴灵犀放下王庐,继续向武学师父们请教去了。
魏青衡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于梁,心想既然戴灵犀没空,自己便向于梁请辞,让他转告戴灵犀也未尝不可。她刚想说话,却听戴灵犀大叫了一声。转过头,往人群中一看,只见戴灵犀被武学师父们打倒与地,半天爬不起来。
“我想我怕是骨折了。”戴灵犀拽住自己的脚,疼得龇牙咧嘴。“无妨。”一个胖胖的武学师父在戴灵犀的脚上咔咔扭了几下,戴灵犀便不疼了。他单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仅能走,还能跑能跳。“太好了!李镖头你这治跌打的功夫果然厉害,让我好生佩服!”戴灵犀高兴得连连称赞。
“唉,想当年老庄主说过一句话,治伤的功夫再强,也不如功夫强。公子若是能学到老庄主的一招半式,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了。”李镖头摇头叹息。
“是呀是呀。”一旁的几个武学师父也不住地点头赞同。
戴灵犀心中一疼,心想自己五岁起便开始练功,练到十七岁的时候,一套旭日剑法已经出神入化,方圆十里之内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那一年,他遭遇了绑架,手脚筋皆背挑断,自己也失去了所有武功。戴灵犀在绑匪手里吃尽了苦头,幸好被于梁救下,才免遭一死。但是回到旭日山庄后,无论他如何勤练武功,都无法恢复当初的功力。他们以为他不想好好学功夫吗?他们以为他没有好好学功夫吗?他日夜苦练,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可是就是没有长进啊!
戴灵犀忍住泪水,拔出长剑,对墨焉叫道:“姐夫,你来教教我如何?”
墨焉轻蔑一笑,道:“好啊!”他使出最上乘的旭日剑法,毫不客气地与戴灵犀迎面搏击。急速进攻之下,戴灵犀一套旭日剑法使得惨不忍睹,周围人看得心惊肉跳,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墨焉使出了一招五虎朝日,剑尖戴灵犀脚下挑来。戴灵犀吃那一惊,连忙向后退去,谁知道踩在了一个鹅卵大小的石子上,摔了个狗啃泥,额头也满是灰尘。
好好的西苑之中怎么会有鹅卵大小的石子?戴灵犀不得而知。周围的武学师父们皆劝戴灵犀回去好好练几年,再来和得到旭日剑法真传的墨焉比试。
戴灵犀搔搔头,呵呵傻笑了起来。他挥手唤来丫鬟,用帕子擦了擦脸,招呼众位师父去大堂内用膳。
众位师父中,有人什么也没吃便走了,有人装模作样地下了几筷子。这顿饭是旭日山庄的指定接班人摆的,拉拢人心的意图很是明显,碰巧代庄主戴灵越的丈夫也在这儿,大家心知旭日山庄的庄主之位仍然牢牢掌控在戴灵越手中,便不敢当着墨焉的面和戴灵犀走得太近。
饭后,墨焉和众位师父都回房歇息去了,魏青衡看天色已晚,便也打消了立马上路的念头。戴灵犀和于梁要往西苑的偏院去,叫魏青衡跟他们一起去。魏青衡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后面去看看风景布局。
来到偏院后,于梁竟然手把手地教起了戴灵犀练剑。魏青衡从于梁的口中得知,明日午时三刻,戴灵犀将与墨焉举行一场正式的比武,在众多武林人士的见证下决定庄主之位的归属。
戴灵犀已经试过墨焉的武功,知道自己不如他,但是又怎么甘心本属于自己的庄主之位被墨焉和戴灵越夺去?于是他苦苦哀求于梁,让他帮忙指点一二。
于梁的剑是杀人的剑,不是比武的剑。他的武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戴灵犀跟着他学了很久,仍然连皮毛都摸不到。
戴灵犀心灰意冷,丢下手中的剑,一声不吭地坐在石凳上。他的脸望向冉冉升起的月亮,充满了不甘与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戴灵犀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声打得七零八散:“我从五岁起便开始学习旭日剑法,十七岁的时候功力大成。我明明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庄主之位,可是中途为什么要发生那种事,让我失去了全部的功力?老天,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别灰心。”于梁拍拍戴灵犀的肩,难得地安慰道:“你不过是失去了功力,剑法招数还是记得的。只要多加练习,必能把原本的功力找回来。”
“不,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戴灵犀看向于梁,眼中很是凄楚:“我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只为某一天能打败墨焉,夺回我的庄主之位。可是我的身体就像是废了一样,怎么努力都没用!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戴灵犀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的身上本就缺少了一股阳刚之气,这时再哭,肩膀颤抖的幅度和寻常女子没什么两样。
于梁是个冷血的大男子,对这种女子行径很是陌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魏青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推戴灵犀的肩背,道:“好姐姐,别哭啦,你若是怕打不过墨焉,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戴灵犀抬起头惊异地看着魏青衡,道:“你自己功夫那么差,怎么帮我?”
“喂,戴灵犀,我虽然功夫差,但我好歹也是月亮教前任教主的女儿,接触过多少高深的武功,就算使不出来,总还是记得的。依我来看,你恢复不了功力不是因为偷懒,而是把劲使错了地儿。功夫在深不在广,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在短短一夜之间,掌握别人几年才能学会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