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催促起来,“东泽,就听师傅的话吧。带夜狼回去,我会照顾师傅的。”
东泽熬不住这主仆二人的催促,懊悔的啊呀一声,蛮力扛起昏迷的夜狼走出几步,又回头道,“你们等着,我会让阁里兄弟们出来接应你们。”
“快走,免得一会儿被人发现。”林佳搀扶起沈一良喝吼一声。
沈一良迷糊着眼睛目送东泽的远去,“林佳,这附近你知道是哪儿吗?”
“师傅,你就别多说话了。我们也得要赶紧回太师府,让大小姐给你救治才行啊。”林佳抽泣一会儿,强忍着颤抖的身躯,背着沈一良举步艰难的往太师府方向走去。
谁料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站住!别跑!”
吓得林佳急忙放下沈一良,躲进一边的墙角下,紧绷神经警惕周围的动静。沈一良自知是个累赘,便提议,“林佳,你我分头,分头走哦!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咳咳。”
分头走?林佳立即摇头不同意,哭腔道,“不,师傅!我可以带你走,不用担心我。我还有多余的体力。可是,师傅你……已经重伤,不能再多动一会儿了呀。”
“咳咳,少废话!我说,我能,能在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坚持一段时间,眼下的情况,要是开打起来,你要怎办?我又怎办?”沈一良紧紧抓着林佳的手臂,用牙缝挤出这一串句子。
林佳依旧不愿意,她倔强的要再次背起沈一良,然不远处的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迫在眉睫,万万不能容得他们两人斤斤计较。
情急之下,沈一良用尽浑身力气,踹开林佳,指着前方的小路,驱赶着,“滚!赶紧给我滚!不然,此生我就没有你这种不听话的徒弟!滚啊!”
“……师,师傅……。”林佳本来绷住的泪水,又一次决堤了。她哭着稀里哗啦,眼泪鼻涕都混合在一起,深夜下,哪里还能看的清楚伊人哭泣的模样呢。
哒哒,哒哒,哒哒哒……。近了,脚步声近了,似乎就在眼前十米的地方,有两个身形壮硕的人影在浮动,在朝着他们走来。
局势不妙,林佳立马停止哭泣,抹掉鼻子下的清水,起身拍了拍,哽咽着,“师傅,你等着我,有我来引开他们。你就趁此赶紧走吧。”
什么?不可以!沈一良本意不是如此,他本想是让脸颊逃生,而不是让她来帮助他逃生的啊。然而,眼下却是来不及阻止了。林佳早就转身,撒腿就跑,感情和那脚底抹了油一般,滋溜一声就那样子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两个黑影跟随林佳而去,沈一良由此躲过一劫,他精疲力尽的靠着墙面走了几步,又抬头看了看黑夜,竟而有一种凄凉感觉。他不禁自嘲一会儿,溜进了一处宅院,这宅院正好是嘉元王府。
“站住,别跑!”林野大叫,甩出手中暗器,恰好击中了林佳的膝盖窝。林佳措不及防,硬生生摔在了地上,滑行了半米的距离才停下来。
寺松借此上前擒拿,凑近一看,诧异了。他松开手,惊奇道,“林佳,怎么会是你?”
林野见状,疑惑扭头问,“你们认识?”
“啊,大小姐府上的小大夫。之前还一起帮助王爷治病来着的。”寺松半笑解释,又仔细打量眼前的林佳,备感奇怪。
林佳也是觉得意外,她揉揉摔疼的地方,楚楚可怜的瞪着寺松和林野两人,“你们,方才在追赶谁呢?害的我和师傅走散了。”
“黑莲堂的安插在王府的线人!不说这个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大小姐,可是急着上火了呢。”
“啊?!”林佳不禁低下眼帘,抽红着鼻子,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林野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和,就说,“寺松,你看着。我去前面找找,那只老鼠要是返回王府,那就麻烦大了。”
“好,你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寺松点点头,扶着林佳去到一边,打算听她细细道来。可她却突然疯了一般,抓着寺松双臂哭喊,祈求,“寺松,求求你。赶紧带着师傅去找大小姐,不然师傅可就没命了呀,寺松,求求你啊。”
“哎?等等,等……林佳?哎……。”
寺松挡不住力大无穷的林佳,特别是在她情急状态下爆发出来的力气,更是无人能敌啊。林佳说是拉着寺松赶回去,还不说是直接扛着寺松往回赶去。
沈一良迷糊昏沉,他一路上跌撞,也懂得贴着墙根走,要也懂得躲避光亮地方,免得被人发现。当他体力不支,无意中撞开一件房门后,屋内的昏黄烛光,顷刻刺疼了他的双眼。
噗咚,噗咚……。外堂上发出阵阵的声响,传入了书房内,孙莹下意识扔下手中教棍,撩起袖子,嘴里念叨着,“干你大爷的。大半夜,到底是哪个不知礼数的家伙,敢来撞本小姐的闺房?!”
铃兰勉强一笑,也跟着出去,以防万一。孙莹怒气冲天杀到外堂之际,沈一良浑身泥泞,散发血肉腐败的气息,摇曳身躯靠在大红柱子上,睁着浑浊不清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你?别,别说话。我,没有……恶意。”
这一幕,着实让孙莹吃惊不小,她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而是出奇的镇定,迎上去搂着沈一良缓缓坐落在繁花绒毛地毯上,一手捂着他的额头,一手摸着他的颈部脉搏,对后续赶来也是震惊的铃兰吩咐,“关门!快!拿药箱。”
医娘?怎么会这样?铃兰心里打鼓,条件反射关上房门,又急忙跑进内屋搬出两个大药箱,一一摆在孙莹手边。
“大小姐!这……。”
“我知道你想要问,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一良伤势不轻,严重内伤,失血过多,还有这……嗯?脉象有点奇怪!”孙莹镇定得太过分了,她猛然抽回手,浑身一怔,显得错愕了。
铃兰看出端倪,接过沈一良,将其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大小姐,是不是有些棘手?”
孙莹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摇了摇头,倒吸了一口寒气,她不禁颤抖了,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气得颤抖起来。
她咬了咬唇,又重新振作,拿出剪子快速的破拆了沈一良的衣服。嘶嘶,斯啦啦……两分钟过去后,沈一良的上半身就这样被孙莹粗暴的暴露出来。本该是肉色的肌肤,在他这里却变成青紫色,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肌肉,都爆出了皮下的血管。
并且还散发着一股腐败气息,令人作呕不已。铃兰没忍住,扭头到一边干呕了一会儿,才回头憋着气,“医娘,到底是多久沐浴了?”
孙莹像是看出了点名堂,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摸着下巴,用银针试着扎破沈一良身上一处暴出的血管,银针刚一扎入,血液顷刻爆出,飞溅到了她净白的脸蛋上,留下黝黑的印子。
“一良是中毒了。还是奇毒!哼,没想到啊……这一次换我来搭救你的性命。一良。”
“中毒?那是什么毒?”
是什么毒,我还没能确定,这种毒也只是在书中有所看到而已。孙莹没答应,举起手中因染血变得通黑的银针,左右端详一番。
一良,你到底去了哪里?遇上了什么事情?东泽和夜狼是跟你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一条简讯也不传回阁内?如今,你又半死不活的样子出现在我眼前,是个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吗?沈一良。
过了半响,铃兰见她没答应,就没继续追问。毕竟孙莹并没有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沉着冷静。因为从她这角度看去,孙莹脖子上的青筋,竟然是根根爆起的。这足以证明,此时此刻,孙莹有多么愤怒不已,就差一个明火了。
“铃兰,去后厨给我准备两只大公鸡,要鲜活的。还准备三瓶子的黄酒,越老越好,然后一批白布……。要快,毒已经攻心一分,多耽搁一分,医娘就有可能随时没命。”孙莹忽抬眼,盯着铃兰喝令。
铃兰听闻,岂敢怠慢?放下沈一良,马上就走出厢房,去准备了。而同一时间里,寺松得知沈一良等人返回的消息,心想第一时间应该告知孙莹才对。他便躲开连夜,悄悄溜进了孙莹房中。
孙莹正在给沈一良行针,也注意到了内屋的动静,她秒变夜叉模式,站在沈一良身前,手中举着根根长银针,锐利目光注视眼前浮动的窗帘,“出来!本小姐,今夜没心思和你们这群蝼蚁玩捉迷藏!”
哎?!寺松一听这语气不大对,立马现身,单膝跪地,刚要报告方才的事情,眼里却赫然出现了沈一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大惊,指着沈一良,“医娘?怎么会……。”
啧,怎么是这个混小子!孙莹见到是自己人,放松警惕,又扭头继续给沈一良行针护心,逼毒血出来。
“没时间和你解释。你来,正好。帮我把他架起来,免得淤血运行涌出,会堵了他的咽喉。”孙莹扎下最后一根针,对寺松说。
寺松糊涂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武器,架起来如同腐败烂肉的沈一良。蓦地,沈一良半张小嘴里,噗噗的往外吐毒血。
很不巧这一幕,让准备好东西归来的铃兰瞧见了。她不得已靠着门框边,缓缓进去,把东西放在地上,“大小姐,你要的东西。”
咯咯咯,咯咯咯……。
两只大活公鸡,完全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如常一样乱叫,天晓得它们在说什么呢。孙莹瞄了一眼,深深呼了一口气,指着那三瓶黄酒言,“把酒,淋在你,寺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