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蚀雨之岛(四十九)
蓝流殇2017-10-06 23:433,271

  第243章 蚀雨之岛(四十九)

  陆海笙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转头望向他,才看到他正站在那面光滑的石壁前,右手手掌按在石壁上,手腕处的标志和石壁上的标志有这样一样的亮度。

  “现在?”余普也没有想到陆海笙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怀表。

  好在余普的怀表似乎受水的影响不大,看起来还是功能良好。

  他看了看回答道:“现在……一点五十三分。”

  陆海笙轻声答应了一声,继续看着石壁没有说话。我看着陆海笙的侧脸,疑惑着他为什么突然问起时间,是因为下一场硝酸雨快要到了么?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算起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是下一场硝酸雨落下的时间了,渡湖差不多用了我们四个多小时,而湖心岛上只有这么一个石壁,没有其他洞穴。

  等等……这难道是在意味着……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逃出去!?

  这里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有木筏时候我们渡湖都用了四个小时,现在木筏还毁掉了,现在渡湖都成了问题。况且我们的食物、工具、水等等,一切都在木筏坏掉时遗失在湖中了。可以说我们现在根本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从逃离之门逃出去,就真得会死在这里了。

  “陆海笙……”我轻声叫了一声,看着他投过来的目光问道,“这个房间……可能最后一个人都不剩么?”

  陆海笙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含义我看不懂,他只是摇摇头:“不会,剩下五个人就能出去,如果是无差别的伤害,死到剩下五个人后,其他人就能出去了。”

  “五个人?你怎么知道是五个人?”李晟听到陆海笙的话疑惑地问道,同时看了看周围,“我们现在……还有六个人?”

  不……应该是七个人。

  我向着陆海笙的手腕望了望,他的手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标志存在。陆海笙并不占用最后那五个名额之一,逃离之门没打开的原因应该是我们还剩下七个人。

  陆海笙和我、林崖、余普、方若曦、李晟……还有傅凌君或者林昌。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没上岸。

  我刚想到这里,手下却感受到林崖的身体传来一阵颤动,不,更确切地来说,是一阵抽搐。

  林崖的脸色迅速涨红,身体不断抽搐着在地面上抖动着,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翻着白眼,明显预示着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余普!”

  我惊慌地叫着余普,在我叫他的同时他已经扑了过来查看着林崖的情况。

  “不好,林崖这是要到极限了。”余普查看着林崖的情况快速做出这判断,“他呼吸障碍发作了,快来帮我按住他,他需要人工呼吸!”

  我依言伸手按住林崖的一边的身体,李晟也过来按住了另一边方便余普救治。就在我们三个人救治这林崖时,陆海笙的生意你在我身后传来。

  “莫离。”

  “啊?”

  我胡乱答应着,注意力都在林崖身上,然而陆海笙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不得不在意。

  “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逃出这个房间有两个条件,第一是需要只剩下五个人,第二是需要在进入房间满三天,也就是七十二小时之后。”

  我转头看向陆海笙,他也正低头看着我,我们的目光相碰,他说道。

  陆海笙:“还有几分钟就两点了,林崖的情况你看到了,他已经撑不下去了。想要他活,就必须再死一人。”

  我听到陆海笙的话心中一惊,七十二小时的限制虽然原本不知道但是其实也没有太大影响,可是现在不同了。

  七十二小时,它在此刻,在这个林崖面临着死亡威胁的时刻,有了特殊而不可磨灭的含义。

  它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可能,是一份希望,是一份催命符——用谁的命,来换林崖的命。

  我向着岛外的水中望去,那些黑色的鱼已经离去,只剩下浑浊的水还在微微翻涌,但是也已经渐渐平静,只等着那水中剩下的活物自己露出水面。

  “还有一个小时,下一场硝酸雨就会降临了。”

  我听到余普的声音响起,微微侧头向他看去,他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我却感受到一种无法忽视的严肃感觉,我说不清。

  “木筏毁掉了,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余普继续说着,声音平缓地叙述着事实,却让我感觉沉重万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莫离。”

  我听到一声金属的碰撞声,清脆微小却清晰。我顺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陆海笙手中的一把枪。

  枪,傅凌君的枪,大概陆海笙是在刚刚的混乱中拿到的吧。

  我看着他仔细地擦拭着拆卸开的金属零件上的水分,再一点点将一个个零件拼装回去。他的眼神专注,神情一丝不苟,就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庄严而不可侵犯。

  我看着陆海笙默默将枪重新装好,再上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为杀戮的准备。

  陆海笙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停下手微微抬头却没有全部抬起,在抬眼的缝隙中投给我一个目光。

  我知道,他在问我的决定。

  我知道,包括余普,包括李晟,包括方若曦,甚至包括昏迷不醒的林崖,都在等待我的决定。

  我有一瞬间的惊慌,一瞬间的愤怒,一瞬间的羞恼和一瞬间的厌恶,最后全部化为一腔混乱和矛盾,胆怯和迷惘。

  陆海笙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我是不愿意断人生死的,他知道我认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并且我反对任何剥夺别人活下去权利的行为或者思想。

  他清楚地知道我心中的挣扎,清楚地知道我想要逃避开这份选择的欲望,却仍旧把我扔到这样的境地之中,赤裸裸明晃晃地,逼我给出一个回答。

  无从敷衍,无从逃避。

  余普也是知道我的,他清楚我的脆弱和挣扎,他知道我有多不愿意面对这一幕,有多不愿意真正让这一切由我来主导方向。可是他也这样做了,与陆海笙联手,旁敲侧击地堵住我最后可以钻进去的缝隙,抹杀掉我仅存地逃避的空间和方向。

  他们让我面对着一些,他们逼迫我做出选择,他们要我,来决定谁会死去,谁又能活。

  我突然有些怨恨了,这怨恨在我心中迅速地出现壮大,就像是野草在无边的荒野中疯长。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做这个决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这么清楚明确地认识到,是我在决定他们的生死存亡?为什么你们不挡在我的前面,不去杀了林昌或者别的什么人?不去承担这份别人生死的重量?不去让我继续有理由安慰自己,我不曾杀人,我的手依旧干净,我依然尊重这每一个生命,愿意为每一个生命的继续而努力?

  我不知道自己脑子中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些想法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打乱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思考,将我脑中所有的是非对错全部粉碎消掉,完全变成一种极端的类似于怨恨或者不甘的东西,我知道自己很不对,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可是在这样的一个瞬间,我就是突然什么都不想去分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逃开面前揭开我所有黑暗和肮脏的选择。

  陆海笙和余普在那之后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方若曦和李晟更加没有说话,他们没什么可说,或许更准确来说, 他们也不知道陆海笙、余普和我之间在短短一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哗啦——”

  响亮的水声传入我耳中,我忽然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脑中轰鸣,嗡地一响。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我此时的状态,或许醍醐灌顶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太恰当,但我确实感觉那水声犹如实质,刺入我的大脑,让我突然察觉到了曾经从没察觉到,或者察觉到却自己忽略了的思想。

  我一直在尊重着每一个生命,或者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尊重着每一个生命。可是实际上呢?实际上我在做什么呢?这真得是种尊重,还是另一种程度的蔑视呢?

  我看着水中露出头来的林昌,他正向着湖心岛的方向游来,一点点接近,一点点在我视野中放大,就像那些我从没察觉到的思想在我心中一点点放大浮现而出,变得清晰,变得明亮。

  我们是怎样有了社交呢?我们怎样与其他人产生了交集呢?我们怎样确认了亲人、朋友和伴侣之间的情感?靠着尊重生命呢?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更加强烈的厌恶,只是这种厌恶不是针对陆海笙或者余普,而是针对我自己。

  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崖,他仍旧在不断地抽搐,像是一种无声的哀嚎,却尖利得刺入人心。

  水声已经到了身后,紧接着的是窸窣的脚步声,告诉我林昌已经上岸。

  我微微闭眼又迅速睁开,伸手轻易地抢过了陆海笙手中的枪。

  转身,举起,没有丝毫地犹豫。

  “砰!”

  我扣动了扳机。

继续阅读:第244章 蚀雨之岛(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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