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的太快,快到连同着一路往夏国都城的魏国士兵都不知道事前有这样的安排,可是想到就要到达夏国的都城,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兴奋地。夏国地大物博,要想从东一直往南,还需时日。
可是听到消息的大臣和后宫的女人们倒是都乱了套的。大殿之上,大臣们往日都站在那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如今却也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交头接耳地商讨着这个国家的走向。
实则没有旨意让他们来上朝,自从夏睿文病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名义上管理着这个国家的李宰相也被囚禁在皇宫内,这大殿已经许久未有人来进来了。好在打扫的小太监们还算听话也不偷懒,大殿之内还是纤尘不染。隔着厚厚的明黄色的帘子,大臣们看到有人被抬了上去,可是他们站的远,又有帘子隔着,他们谁都看不清楚后头是什么。隐隐约约地像是两个人。
说话的声音时夏睿文,而身边那个身形看着像是宰相李志的身形,大臣们理由应当地这样想着,没有丝毫的疑虑。
“如今咱们就要面临兵临城下的境况,朕手下的兵都派了出去,这皇宫这么大,本来加派的守卫都是不够的,故而,朕打算一路再往南,退居到上饶院去,也好空出来时间好好思虑一番怎么对付魏国。”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低下站着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惊恐,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着,这个国家要亡国了。大敌当前,皇帝都弃城而逃,那他们这些做臣子可不就得听天由命了?
自然,后宫中的女人们也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们似乎比那些大臣们更能感受得到这样的话的严重性,比起那些大臣们,她们更是无路可走的人。有家里作支撑的还算好一些,没有庞大的家族的人,只能留守在这皇宫内等死。许素雅听到后应是要撑着还未好全的身体去面前圣上,她不能死,她绝对绝对不能死在魏贵妃的前面。可是双腿使不上力气的她只是从床榻上跌了下来,然后再也挪不动一步。赵美人来的时候,见她倒在地上,唤她的丫头也叫不来,只好自己上前要把许素雅抱上去,令赵美人没想到的许素雅如同疯魔了一样,双手拔开赵美人的袖子,在她的光洁的胳膊上用尽全力地咬了一口。赵美人吃痛,却没有松开手,也没有叫出来,端着汤药进来的珠儿见到此情境,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来和赵美人一同把许素雅抬到了床上,珠儿又匆忙拿来了药膏给赵美人涂上,道:“美人,您坐在一旁歇息一会儿,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离开的。”
赵美人摇头,却听到许素雅嚎啕大哭了起来。赵美人和珠儿面面相觑,都知道许素雅是为何突然这样精神失常,珠儿朝着赵美人摇了摇头,示意这会儿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照顾了梁宝林那么久,赵美人知道该如何跟她们相处,等许素雅哭够了,哭累了,才自己断断续续地说:“皇上定然不会带着我去上饶院,我只能留在皇宫内等死,连逃都是逃不走的。我连走路都不能。”
珠儿忙道:“美人,您别这样伤心,若是皇上真的不带着您走,奴婢就是背着您,也绝对不会然您在这皇宫内等死的。”
许素雅似乎是没有听到珠儿这番话的,她好像是一瞬间突然想起来赵美人再这里,眼神就变得再次狠厉了起来。她瞪着赵美人,胸口起伏的厉害,可见是生了大气了,不过并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倒是赵美人,一向平和温柔,这次说起话格外地认真坚定:“我之前答应过你要求求芸贵妃娘娘帮你换个宫殿的,赶上那事儿,这事儿虽然搁置了下来,可是也算是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你且放心,无论这次皇上走带不带我,我都会留下来陪着你,即便是逃出皇宫,或者留在皇宫内等着被魏国的将士们一刀杀死,我都会跟你一起。”
“不用假惺惺的。”许素雅并不领情,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话都什么值得感动的,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她已经麻木了,对于人与人之前的感情,她信任不起来,也不想信任。
赵美人没有解释,临走之前留了一句话:“你不要再闹情绪,这些日子你安安静静地吃药吃饭,等真有那一日,我们谁也不能等着被别人割下脑袋来,都是要想着逃命的,逃命就要有体力。你留好体力,即便双腿动不了,也要做好爬出去的准备。”
而夏睿文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太后他已经派人秘密地往上饶院移去了。话是王总管传道长庆宫来的,即便唐柔每天晚上还是回去勤政殿呆个一两个时辰,即便女人们还是人为皇帝的病没有外头传说的那般严重,不然唐柔怎么还会去。可是夏睿文还是没来长庆宫看一眼皇后和夏珏,而夏珏已经学会走路了。王总管传达的夏睿文的意思便是,让皇后拟个名单出来,列出来去上饶院所需带的女人们,当然是越少越好的。
皇后应着,心内存着疑虑,便问:“王总管,依你看来,咱们去上饶院还能回来吗?”
王总管抿着嘴不说话。而皇后也知道她不该这么问话的,便尴尬地垂下了自己的头,又问:“是我糊涂了,那依着王总管您瞧着,这名单列好了是我亲自送去勤政殿还是——”
“皇上交代了。”王总管欠了欠身子“等娘娘您的名单列好了,老奴亲自来取,娘娘您放心,您列出来的名单老奴一定会亲自交给皇上。”
等王总管走了以后,皇后倒是让冬月预备了笔墨纸砚,魏贵妃和芸贵妃还有李妙慈自然要写在名单上的,接下来要写明双月的时候皇后犹豫了。一个明字写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一个豆大的墨汁在一旁已经风干了。冬月拿着剪子剪了灯芯见到皇后在发愣,便从皇后的手中抽出来毛笔,端了茶水来。
“冬月,你说若是我趁乱跑丢了,皇上会不会去找我?”皇后说的格外地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冬月慌了,忙往外头看了看,警惕格外地高,之后才低声问皇后:“娘娘,您想什么呢?”
皇后苦笑道:“我想,若是我放弃了皇后这个身份,带着夏珏趁乱逃走,跟陈世柏浪迹天涯也挺好,我们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操心,只需一家三口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多好。”
“娘娘!”冬月喝住,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皇后摇头:“冬月,你何必那么紧张,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即便我想如此,那陈世柏岂会同意?”说到此,皇后眼前一亮,抓住冬月的手“冬月,我就试一试,我不是真的要逃走,我就试一试陈世柏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可好?”
瞧着皇后满眼都是渴望,冬月不忍,便问:“娘娘,您要怎么试?”冬月虽然这般说,可她真是的担心皇后是估计她的感受才这么说的,若真的她就这么跟着陈世柏走了,那她家夫人的血海深仇又要等到何时让谁去报?
所以皇后的那封书信,冬月直接搁在蜡烛上烧成了灰烬。
青衣男子的消息传到李宰相的耳中的时候,李志这才安心了一些,毕竟那与他的心内所想是相同的。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实则那些话都是夏睿文编撰好的,而青衣男子的话自然是被他截了下来。对于青衣男子的身份,夏睿文一时间还真是没有摸到头脑,他派去调查青衣男子的身份也都是在半途中断了线索,由此可见青衣男子的谋略是极高的,这倒是让夏睿文想起了那个早早就夭折的兄弟。据说他并不是夭折,而是被父皇遗弃,具体缘由谁也不得而知。
夏睿文与他一起长大,他五岁,那个人七岁,他对那个所谓的大皇子的印象格外地深,就是因为他经常会想出来新奇的点子来把那些监视他们的太监们耍的团团转,而且之后那些太监们还不敢去父皇面前告状,夏睿文真真是羡慕极了。
据说,不到三年就有消息说那个所谓的不被承认的大皇子就得了病死了。夏睿文还为此惋惜过。
而不久,皇后那边传来话来,问要不要带着贤太妃一起走,这自然是顾及到了还有一个齐王。贤太妃自然是要带走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倒是王总管思虑周全,问是否要带齐王妃一起离开。
夏睿文摇头轻笑:“不必了,齐王应该自有安排。”
在齐王府,也是人心惶惶,挺着五六个月大的肚子的红棉虽然安稳了下来,一听说皇帝要弃城而逃,一下就忍受不了,闹到了姚舒然面前,问姚舒然要一辆马车,要二百两黄金,称自己要去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姚舒然说没有那么多银子,红棉就在她的屋内又哭又闹,折腾了半天才被人搀扶着离开。
姚舒然重重地舒了口气,坐在那里生了会儿闷气,就落泪了。燕儿过来劝一劝她,姚舒然哽咽着说:“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王爷也不来信,是不要我们了吗?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