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太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地离开,留下的诸人也都松了口气,贤太妃和明双月对视了一眼,相识尴尬地笑容好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担忧。秀女中最得意的还是刘元琦,她脸上焕发出的那种不同于旁人的得意分外明显。
实则秀女之中不乏大家大户走出来的千金小姐,若是搁在刘正正值当年的时候,刘元琦的身份的确是无人能及的,不过如今刘正缠绵病榻朝不保夕,而两个儿子虽然身在军营也立过战功,但却不得皇帝重用,刘家的声望自然而然地便如同这已经到了季节的花,渐渐地落败了。
其中最是不服气的便是以为姓许的姑娘,生的白净可人,父亲是宰相府下头的一个尚书,本来还以为这次靠着家里的关系能够在这一批秀女中把的头筹的,不过似乎天公不作美,就在不久之前,她父亲管理的上饶院的水道竟然堵塞,这在朝中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父亲听后吓得瘫倒在地上,连夜把家里的宝贝都送去了宰相府请求李宰相高抬贵手相救一番,却也被拒之门外了,那些宝贝被原封不动地抬回了她们府上,家里人人自危,更无人顾及到她的事儿了。倒是最后这一关殿选的前一晚母亲抹着眼泪走进她的屋内,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怪家里人拖累了你,你父亲如今吓得病倒在床上,家里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地,就连后厨烧火的奴才都收拾好了包裹就等着上头一道圣旨下来走呢。母亲本还想着你能指着你父亲得了好名声呢,如今只希望你不要被你父亲的事儿给拖累了。”
如今想起来母亲昨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许素雅觉得有些荒唐,一关一关地下来,好似人人都不认得她似得。作为虚荣心极大的许素雅来说,她是不甘心的却又怕旁人知晓了她就是那个无能尚书的女儿,给自己招来笑话。今晚归来,三五个秀女门聚在一起商讨着今日太后夸赞刘元琦的话,各个眉飞色舞的说的格外起劲儿,许素雅从她们身边经过倒是听了这么一句:“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如今刘大人危在旦夕了,怎么说也是老臣,皇上的师父呢,岂可这么就被遗忘了?再者说人家家里还有两个能干的儿子呢。哪里像那个尚书家的,留着又如何,将来位分指定是高不了的,他父亲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她还来凑热闹。”
许素雅自然是受不得这样的话的,她不愿忍气吞声就当做没听到,当时就上去扯着那个说话之人的胳膊质问她为何要这么说自己,不过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只是瞥着许素雅冷笑道:“怎的,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上饶院是什么地方?你父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皇上还在里头住着呢,听说水都漫进兴德殿了,若真是出了事儿,你们全家都要遭殃了。”
“你再胡说八道。”许素雅实在是忍受不了,就与那个秀女扭打在了一起,俩人都倒在了地上,狼狈的衣裳脏了,发髻乱了。其余秀女瞧着事情就这么被闹大了,匆忙地走远了,等到管事的人来把她们二人领走,皇后也刚刚进宫。
明双月早已经把长庆宫的一切安排妥当了,知道皇后这个时辰回来,亲自领着夏祁在长庆宫的门前等着,皇后一下轿子就看到明双月,便笑了,伸手揉了揉夏祁的脑袋,笑道:“不过数月未见,瞧着你倒是长高了。”
“小孩子长得快。”明双月伸手扶住皇后的胳膊,夏祁也规规矩矩地请安,倒是明双月在一旁嘱咐“如今皇后娘娘怀着小弟弟,你可不许在娘娘身边胡闹。”
夏祁如今已经懂得了这些事儿,很是听话地站在一旁,道:“儿臣知道了。”
皇后倒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夏祁,又对明双月道:“你可不要这么凶他,他也算我的半个儿子,我可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将来若是轮到他娶媳妇了,我也是要把把关的。”
提及这事儿,明双月自然而然地说起来这次选秀的事儿,说起太后当众夸赞刘元琦,皇后也并没有过分的表现,直到俩人在长庆宫的床榻上坐定了,就有奴才来禀告说是秀女那边出事了。
冬月正在帮皇后收拾着带回来的衣物,云舒跟在明双月身边,得了明双月的示意便除了门去探个究竟,回来便说:“奴婢方才去问清楚了,门外站着的是许秀女和马秀女,俩人不知为了什么打了起来,被管事的嬷嬷门带来了问一问怎么发落。”
皇后显然格外地不耐烦,挥手示意明双月去处理,独自一人喝了安胎药便躺在了床上,冬月坐在一旁打着蒲扇,说起来那位许秀女,也是啧啧道:“奴婢听说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呢,那马秀女家里以往可是习武的,不过是她的父亲生来文弱,提不动刀,才改了行的,听闻那马秀女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许秀女竟然没吃亏。”
“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后也不在意,不过片刻便睡着了。
这事儿免不得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另一件事给掩盖了下去了,这些秀女门中有一位秀女倒是独特的。在之后几批选秀时,夏睿文曾经带着齐王夏睿华来瞧过,说是给齐王选两个,想让齐王自己挑挑。实则夏睿华并没有心思来为自己挑选女人的,他没这个心情,不过是看到母亲肯定和鼓励的眼神的时候,才默默地在心内叹了口气,视线提起来扫视了下头的秀女们,不过穿着五颜六色的秀女门站在一起,瞧着像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夏睿文见夏睿华迟迟不开口,便伸手指了指前排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道:“叫何名字?”
那女子落落大方地走出来行礼,道:“回禀皇上,臣女姚舒然。”
姚舒然三个字响起来的时候,夏睿文微微一愣,还未来及观察夏睿华的表情,却见夏睿华转身抱拳,屈膝下跪道:“皇兄,臣弟可否求个恩旨。”
夏睿华的恩旨便是姚舒然。
外人不知的情况之下,以为夏睿华是和姚舒然一见钟情的,这样的传言在民间肆意而起,称为人们茶余饭后新的谈资。苏染也是从卫琳的口中得知的,不过卫琳告诉苏染的时候已经是七月末了,只为夏睿文差人问她是否需要预备贺礼。
苏染笑道:“皇上这么说?我以什么身份送出贺礼呢?”
“皇上说若是您想见一面将军也是可以的。”卫琳说的声音格外地低,虽然她不明白皇上,齐王和苏染三个人之间到底在别扭着什么,可她明白,皇上和齐王都是真真正正地喜欢苏染的。实则,夏睿文还让卫琳告诉苏染那个齐王妃的名字,不过她思来想去还是瞒了下来。
浩浩荡荡的选秀就这么落下了帷幕,其中最让人遗憾的便是宰相家的千金都未参加这次选秀,而齐王与姚舒然的事儿倒是成了这次最值得品味的话题的。这次选入宫了几个新人,以刘元琦为尊,分别散居在后宫各处,宫苑的安排都是明双月和皇后商量着来的,最后也是太后过目的。
刘元琦的位分是最高的,一如宫便封为美人,随着明双月住在摘月楼里。而因为打架受到责罚的许淑媛和马钰冬也是被留在了后宫内的,马钰冬独自开了一个新的院落,倒是许素雅被分去了上阳宫,这样的安排也不知是为何。许素雅随着管事的嬷嬷们去上阳宫的时候,一进门就被疯疯癫癫的梁采女给吓找了,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上来就长牙五爪地对着许素雅露出狰狞的模样,吓得许素雅跌倒在了地上,尖叫了起来。
贴身伺候的丫头珠儿扶她起来,主仆俩人不敢在院子内逗留,匆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内,嬷嬷走了之后,珠儿倒了一杯凉茶递过来,许素雅仰头喝尽了,才扶着自己的胸口道:“皇后娘娘是恨我吗?我与她可有何仇?竟然这般对我,这宫里那么大,为何偏偏把我弄到这正阳宫来,这里头住着的都是什么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死了干净。”
门外赵美人皱了皱眉,本来她是听了丫头们说才知道心来的许宝林被梁采女吓着了,想着来瞧一瞧宽慰一番,没曾想一走进院子就听到这样的话,倒是进退两难了,思虑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正巧许素雅还要水喝,屋内茶壶内没了,珠儿出来添茶水,就瞧见远远地有草青色的裙角的在自己的视线内不见了,她急急地走着去瞧,认出了那是赵美人,心下担心那些话是否被赵美人听到了,转身进屋就劝许素雅道:“方才赵美人来了,瞧着是听到咱们说的话了。”
“她听到了?”许素雅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面上却强装镇定道“听见就听见吧,反正是梁采女先吓着我的,若是她去告状,上头怪罪下来,我也是有理的。”
珠儿低声劝道:“可奴婢听闻,赵美人倒是往常跟芸妃娘娘走的近些呢,芸妃娘娘眼瞧着就要生产了,指定是要晋贵妃的,那可是极大的靠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