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入宫那日,天气由阴转晴,随行的丫头说这是好兆头,外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苏染知道这是入了皇城了。她们越国曾经也是这般的繁盛,也是这般的热闹,如今她以一己之身不知是否能够保全越国百姓安居。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一路前行,有风吹动窗帘,苏染看到了街边吆喝叫卖的小贩,看到了牵着孩子的妇人,看到了追逐打闹的孩童,还有红色战马上的夏睿华。头顶的太阳斜斜地照在了苏染的脸上,她眯着眼睛,心想,这便是这个男人拼死守护的国家,如今盛世繁华,如他所愿了吧。
城门前,苏染就着随行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素白色的衣衫在日头下有些刺眼。她仰头,红墙金瓦的城墙堆砌起来的是皇族的尊严,是国家的尊严,更是民族的希望,夏国皇帝称会保留越国的皇宫,她不知那是不是一个胜利者别样的叫嚣。
随着嬷嬷往前走,苏染知道一脚跨入皇宫之后便没有之前那般的自由,以往同父亲闹一闹,撒撒娇父亲就会默许她出宫去玩儿,今时不同往日,这个皇宫里说了算的是夏家,她依稀记得父亲提过这个国君的名字,夏睿文。
在离宫门一步之远的地方,她驻足转身回头,她想再看一眼夏睿华,然而大片大片的阳光下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嬷嬷小声提醒:“快走吧,时辰要到了!”
她点头,转身,朱红宫门在她的背后关起,隔绝了她今生今世的红尘缘分。
夜晚红烛照亮了这个她陌生的宫殿,她手中握着一枚雪白的梨花纹样的玉坠,神色肃穆。夜半时分,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她控制住了想要去看那个走进来的人的模样的冲动,直到有冰凉的手指挑起了自己的下巴。
她抬眸的瞬间看到的是一张与夏睿华相似的一张脸,俊美非凡,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迎接着他打量的目光,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的手却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动,在她的腰间有一柄上好的软剑,她想若是她的剑出鞘,是否会改变这个时代的格局。
红烛染着说不尽的人间红尘情愫,苏染从眼前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此刻自己的脸庞,那脸庞上写满了惊恐,那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自己。有一只手握住了她腰间的手,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那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的粗糙,她咬了咬唇,想要垂下头,便被下巴上的那手指再次勾起来自己的脸,她惊恐地抬头,听到一个声音:“早前听闻越国公主文武双全,只是大喜之夜,良辰吉日,我们自有旁的事儿要做。”
苏染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和鄙夷来,她伸手打掉了轻巧地勾着自己下巴的手,滕地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仰着头,迎着眼前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恕不奉陪。”
那是久混于江湖的人才会说的话,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公主的出身,夏睿文真是不敢把她与公主这个身份联系起来,他嘴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打量着着一身白衣的苏染道:“你这衣裳可犯了我夏国的忌讳。”
苏染毫不在意,也丝毫不回避地道:“我越国国丧,自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