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娘娘平日用的几件首饰上也被洒了细苓香。”赵嬷嬷颔首低眉,将疑点娓娓道来。
“沈良媛。”欧阳文轩平时低沉性感的嗓音,此刻在沈良媛听来却犹如催命符。
从一群后宫妃嫔里站出来的沈良媛脸色苍白,心里正因因为种种指向她的疑点而慌乱不已,突然间听到欧阳文轩叫她,吓得沈良媛双腿一软,立刻就跪倒在地上了。
“皇上明察啊,臣妾冤枉啊,臣妾并不知道那什么方子的事儿啊,您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啊……皇上……冤枉啊……皇上”沈良媛一跪下来就开始哭喊着,可惜欧阳文轩并不为所动。
大概是看出了哀嚎哭喊没有用,沈良媛意识到了想要活命就只能靠自己,她渐渐的冷静下来了,理智也慢慢回笼了,她开始努力的找证据为自己申辩。
“莺蕊只是奴妾身边的粗使宫女,臣妾如果想要陷害皇后娘娘也应该是让身边信得过的贴身宫女去做这件事,为何却要指使一个粗使宫女去做?”
沈良媛越说越激动,渐渐的她挺直了背脊鼓起勇气直视龙颜,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害怕。
沈良媛今日穿着一件水红撒花烟罗衫,同心髻上只用了一枚白玉簪点缀,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少女的鲜亮活泼,一双杏眸亮的惊人。
这样倔强的沈良媛倒是欧阳文轩眼前一亮,不过他已经有紫儿了,这些都是浮云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就快交代罢。”杨玉瑜淡淡一笑,她们想要让沈良媛背黑锅,可是现在沈良媛不配合了,她倒是要看看她们最后打算怎么收场。
昨天她把所有细节串了一遍,发现这后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和她有仇,所有人都有可能朝她下毒手。
不过想想也对,自从她回宫以来,欧阳文轩就独宠她一人,除了坤宁宫他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去处了,如今她又有孕在身,她们嫉妒她也是正常的,何况她长得那么美。
“奴婢交代,奴婢交代,正是良媛娘娘身边的雨荷把方子交给奴婢,让奴婢给坤宁宫的小平子的。”跪在地上的莺蕊似乎顶不住压力,把雨荷供了出来。
看上去似乎是莺蕊顶不住压力主动招供的,不过杨玉瑜和欧阳文轩都没有忽视了莺蕊在招供前和许修仪有过的一闪而过的眼神接触。
“你血口喷人,该死的贱婢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的……”沈良媛一听到这莺蕊是要咬住她不放,立刻就急了,马上就跳出来反驳了,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坤宁宫,岂能容她撒野,何况她竟然还敢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自称本宫。
不过杨玉瑜乐得看她们狗咬狗一嘴毛,也就懒得指出来了。
而欧阳文轩看杨玉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他可不想破坏了杨玉瑜看好戏的性质,到时候要是惹她生气了,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可以说,这才刚刚和好没有多久,欧阳文轩在宠溺杨玉瑜的这一方面已经毫无底线和原则。
“雨荷。”杨玉瑜眉眼弯弯,又把沈良媛的贴身宫女点了出来。
“皇上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从来没有给过莺蕊什么方子。”雨荷走了出来,大大方方跪下解释道,比起她的主子,她看起来更加冷静沉稳。
她穿着一等宫女的碧色宫服,头上也仅仅别着一等宫女规格的几朵绢花,可衣服上不起眼处绣着的精致花纹和碧色宫服衬得愈发白嫩的肌肤,脖颈低垂露出优美的曲线,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后宫嫔妃前如一股清泉般让人眼前一亮,加上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不卑不亢,确实别有一番味道。
杨玉瑜心里暗笑,沈良媛的这个贴身宫女倒也是个人才啊,想不到她竟然有一把好嗓子。
杨玉瑜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欧阳文轩,果然还是长得太招桃花。可惜,不够聪明,她瞥了眼跪在下面的雨荷,她还没死呢。当着这么多人勾引皇上这种事她还没做,就被一个小宫女抢先了?
而后宫里的嫔妃们谁还看不出这点把戏,城府浅的已经对她怒目而视了,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胆敢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皇上?当她们瞎了还是死了?
就是雨荷的主子,沈良媛也是面目狰狞的盯着她,恨不得雨荷生吞活剥了,她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家里带进来的贴身丫鬟竟然胆大包天到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勾引皇上。
不提众宫妃如何恼怒,被勾引的正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种货色,欧阳文轩只想说,他早就见多了。
“不过是一张方子,若是没出这档子事谁会在意一张方子的来历。”坐在一旁的秦昭容闲闲开口,她还是一贯仿佛随时要飞升的仙女装束,手中把玩着一块椭圆墨玉,这块墨玉衬着她一双骨节匀称、白皙纤长未染丹蔻的玉手,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严昭仪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这儿呆的不耐烦了,嘴巴闲的慌,只是这可是陷害皇后娘娘,陷害皇嗣的大事,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你说你凑上去干什么,不要命了啊。
严昭仪偷偷的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秦昭容的袖子,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不耐烦,也要憋着。
秦昭容只好悻悻的转过头,她也知道严昭仪是为了她好。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又一起入了宫,这偌大的宫廷里,也只有她能和她说的上话了,其他人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小人,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背地里对她下黑手,她还是离她们远一点比较好。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沈良媛,可是沈良媛又死活不承认,何况这真相来的也太容易了。
欧阳文轩知道沈良媛向来是个没有脑子的花瓶,要是说她仗势欺人,或是嚣张跋扈,那他相信,可要是说她有那个胆子和脑子去设计这么一出,那他是肯定不相信的。
要是沈良媛真的有这个本事,那他反而要高看她几分了。
可惜,欧阳文轩很了解,沈良媛那就是个胸大无脑的,就凭她那点智商,还能设计出这么完美的一局来。
就这样,整件事情陷入了死胡同里去了。
整个鸾凤殿中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欧阳文轩的手指轻敲着雕花细木贵妃榻旁的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八角几,视线冷冷的扫过底下的众人,眼神虽不锋利,但仍让众人有些心惊胆战。
皇上言笑晏晏的将人打入冷宫或者处死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因此众人都有些担心,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先把她压下去。”欧阳文轩吩咐站在一充当背景板旁的朱立诚公公,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尤其是这些人还自作聪明的想要连他一起耍。
“是。”朱立诚公公低眉颔首,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们把沈良媛和雨荷主仆二人拉下去。
“冤枉啊……皇上,臣妾冤枉啊……”眼见着这次的黑锅自己就要背定了,沈良媛又开始大声的哀嚎哭喊了,还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几个小太监的束缚。
欧阳文轩看着这么烦人的一幕,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朱立诚公公见此,连忙示意那几个小太监把沈良媛的嘴巴捂上。
鸾凤殿这才清净下来了,只是安静下来了的鸾凤殿气氛更加压抑了。
底下坐着的嫔妃们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继续说步撵的事。”欧阳文轩声音低沉,听上去心绪不佳,审问了这么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却没有证据,这种感觉任谁都会觉得不爽。
“是。”朱立诚公公也越发的谨慎了,他使了个眼色,示意魏德喜公公开始。
“回皇上,奴才是坤宁宫粗使太监小石头,昨日是奴才和其他几个负责为娘娘抬辇,昨天中午内务府的来人,告诉我们娘娘乘的步辇有个地方松动了需要送去修理,并另抬了一辆步辇过来。奴才去查看发现确有松动,就与他们换了步辇,没过多久娘娘身边的芸香姐姐就回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等着,让奴才们几个快些过去,奴才匆匆检查了一遍步辇就将步撵抬去了……”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有条不紊的将昨日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应该是魏德喜事先有和他通过了气,不过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还能口齿伶俐的把来龙去脉讲出来,是个可塑之才呐。
“富贵,步辇是你派人送来的?”杨玉瑜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意,有些意兴阑珊的问。
“回禀娘娘,是奴才派人换的步辇,不过奴才并不知道新的步辇也出了问题。”富贵瘫跪在地上答道,声音虚弱无力。难道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还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