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刚刚被陌生女人大闹新闻发布会现场的事登上了报刊的头条,接下来又因为瓦斯中毒送进医院的事被各大周刊大肆报道,一时之间,刚刚复出的禹俏被推上了风头浪尖上,与当初她被人揭露身世,曝光结婚生女又离婚的时候一样。刚刚准备担任电影女三号也被制片人回绝了。禹俏的生活因此大受影响。她在医院住了几天,早早地出院了。
刚一回家,景牧荫已经抱着孩子在她家门口等她了。
她走过去,只当没有看到。
景牧荫伸出手去拽她:“你还好吧。”
她不去理他,听到孩子在背后怯生生地唤了她一声妈妈,心弦猛地一震。
“爸爸,我渴。”
她不得不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你没事了吗?我从报上得知你的消息,真是担心死了。”他将孩子放下来,就心急如焚地对她说道。
她走到厨房里替孩子倒了一杯温水,又返回来递给了孩子。孩子立即冲着她甜甜一笑,接过去彬彬有礼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妈妈。”
孩子柔嫩的声音使她坚硬的心有些溶化了,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孩子乌亮的头发。
“禹俏,我看这里你也不要再住下去了。还是搬到我那里去住吧。”他见她对孩子的态度有所缓和,以为她想起了什么,趁机说道。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她板起面孔,以一贯对待他的冷冰冰的口吻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不要再怄气了好不好。”他低声下气地恳求她。
她瞪起双眼道:“在新闻发布会上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我抢她的男朋友,我想这个女人你应该知道的吧。”
他吃了一惊。那个新闻的报纸他也看到了,那个戴黑帽子的女人出现得十分诡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难道是封漫妮还是景钰笑做的呢。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禹俏的语气微微激动地说。
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忿忿不平地说道,“是你妹妹做的,那天她来病房看到我跟程天泽在一起,亲口对我说,不会放过我们两个的。”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一定会给你个结果。”他彻底地明白了,这件事与景钰笑不可能没有关系。可是她为什么要弄得开瓦斯自杀这么严重呢。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流转着不解的光芒,视线在她端正洁净的面庞上深深地逡巡,“可是你为什么要去自杀呢?”
“我没有自杀!”她简短地瞥了他一眼,声调不由得抬高了,“我怎么会去自杀呢。”
“那你为什么会因为瓦斯中毒而进了医院呢?”他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
“因为那天我发现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在我的家中……”她一语未完,景牧荫便接过话锋:“你是说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这下轮到她愕然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以前我听你提起过。”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照你的意思是这个男人开瓦斯想要杀你吗?”他看到有两小簇的火焰在她的眼中燃烧起来。
“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经缠着我好多年了。”她想起那个男人抬起头的时候,从那帽檐底下射出两股令人肉颤心惊的眼神时,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禹俏在很久之前就跟自己提起过发现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重视过。想不到她失忆之后,那个男人居然再次出现了。那么这一次绝对不会是禹俏的幻觉,也许的确有这么个男人存在的。
“你还是搬回来跟我住吧。”他的眼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直直地望着她的脸。“如果你还不能这么快就接受我的话,那么我家里还有一间卧室,可以整理出来给你睡。”
她断然地拒绝道:“不行。”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难道这间房子你还要再继续住下去吗?这是秦俊宁留下来的房子。你要想想看那个神秘的男人可能想要夺你的命。”他的眼眸欲眨不眨地盯着她。
一种深沉的悲哀感觉堵在了她的心窝。她扫视着这房子周围的环境。那个令人恐惧的男人肯定还会出现。她愈想愈觉得这里没法再住下去了。
“妈妈……”多多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入她的怀里,“跟多多回家吧。多多想妈妈了。”
她虽然想不起以往跟多多在一起时的回忆,然而心中却陡然地升起一种血溶于水的感觉。她搂住多多,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
“禹俏,你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他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细微地变化,悄悄地握了一把拳头说道。
景牧荫带着多多从禹俏的家中出来,他把多多先送回家交给保姆照顾,自己却径自地去了景家。景德这些月以来身子一日不似一日,所以景牧荫常常抽空去探望他。他刚坐下跟景德刚聊了几句的时候,景钰笑却从外面回来了。她戴了一顶飘逸长发的假发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穿了一件水蓝色的洋装,胸口缀着大片闪亮的珠片。
“大哥,原来你也在啊。”她春风满面似的跟他打招呼。
他腾地一声就离开了位子,站在她的面前,表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我正要找你。”
“找我?”她摸了摸自己好人工制做的假发套,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禹俏?”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哀伤。“她失去了记忆已经过得很不好了,又带着个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
她脸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了下,似乎很震惊地说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不关注这两天的报纸吗?”他知道她一向有当天阅读报纸的习惯。而且最偏爱的是八卦新闻。
她陡地震了震,随即恢复平常的表情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时景德也问道:“你跟禹俏的事最近谈得怎么样了。”
“爸,你的好儿子,我的好大哥,他为了一个女人的事,就像刺猬一样,时不时地刺一下身边的人。你觉得这样下去有意义吗?”景钰笑说完之后连嘴角的肌肉都没有牵动一下。
“钰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景德问道。
“那你找人去闹禹俏发布会的场子,那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她抢了别人的男朋友,你这样去搞她,你是不是很痛快,很解恨啊?”他的脸几乎变了颜色,愤怒地说道。
“你凭什么说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景钰笑面不改色地说道,“如果我要对付一个女人,用得着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景钰笑伸出手臂抚了抚后脑勺,这是她自出事以来形成的一个习惯,愈合之后后脑勺上留下了一个疤,尽管用头发遮挡着看不大出来,可是这几乎是景钰笑的条件反射了,她总是不经意中要去摸一下那个留疤的部位。
“景钰笑,我真的是太了解你了。你为了得到一样东西,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看到了她眼底那一抹心虚的神色,失望地说道。
正当两个人直眉瞪眼的时候,景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缓解了他们两兄妹间紧张而又窘迫的气氛。
景牧荫忙拍了拍景德的背。
景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声,又微微喘气地说:“你们两兄妹不要再为别人的事而争吵了……”
“爸,今天根本就不是我要跟他吵,是他找我碴。”景钰笑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激动地为自己辩解道。
他站在原地,胸中的怒火和憎恨在他的胸口中燃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掉她的前途,也许这次以后她再也拍不成戏了。”
“你不是一直想跟她重修于好吗?她不能继续她的演艺事业又有什么关系。一个女人婚后还继续抛头露面,这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景钰笑振振有词地说道。
他的大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怒气流遍了全身,果然是她干的。
“你知不知道程天泽为什么喜欢她而不喜欢你?”他气愤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捺着性子说道,“因为你没有一样能够比得上她。”
“景牧荫你在说什么!”景牧荫的话微妙地渗进了她的心坎里,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样,愀然地变色道。“你居然宁可保庇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的话……”
“因为你从头到脚,从你的头发丝开始到你的脚趾,你都在撒谎骗人。如果我是程天泽,我也不会选择你!因为你的心太狠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含怒之中夹带着鄙夷轻视的样子。他近年来已经试着去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景钰笑却令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她的骨子里不仅流淌着景德的血,还有来自于她那刻薄尖酸的母亲。那种深入骨髓里,潜移默化的劣根性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