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GARY的帮助下,她带着多多搬到了酒店式的公寓,反正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关于多多的抚养权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打算。也许这个打算会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但是她坚信这是对多多最好的决定。
她在那酒店式的公寓住了几天,有点不太习惯,但是为了躲避那个神秘的鸭舌帽男人,她不得不继续住下去。生活还在按部就班的,一切按正常的顺序进行着。这一天有人来敲门,她打开门的时候,发现竟然是景牧荫找到了这里。
“你为什么要搬走?”景牧荫神色严峻,脸上不带一点的表情。
她的声音立即变得幽冷而凄凉了:“这应该是我的自由吧,难道我搬家之前还要通知一下你吗?”
“你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如果你不想在原来的房子住下去,那么我可以搬出丽洋公寓,反正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他盯着她的眼,庄重地说道。
“我不要住在那里,同样的丽洋公寓我也不会搬进去。”她略带苦涩地叹息道。
“你在搞什么!”景牧荫的五官凑拢在一起,浮起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抬起眼望着这装修成酒店格局的公寓。她要带着女儿住多久?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真不明白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然而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他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瞧:“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男人而不想在那里继续住下去?”
她眼皮儿微微地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你到现在都还在怀疑吗?那个男人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笔直地注视着她,尔后从她身边的门缝里走了进去。
她无奈地阖上门,看到他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眼中幽幽地闪着光:“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呢?”
“你们?”他敏感地从她的话中意识到什么,将西装的下摆往前撩了撩才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程天泽?”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接过他的话锋说下去,“我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
“看到了那又如何?他对你有做过什么吗?”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眼前闪现出当她打开门的时候,那个男人戴着一只大口罩,就那样站在门口。如针刺般的恐怖感觉立即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她感觉到那种感觉慢慢地渗入到发根里。但是她忍住没有说自己看到那个男人之后昏倒在地的事。而是语带悲怆地说道:“没有。他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禹俏,我觉的你的心理负担实在是太重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像出来的。”他再也沉不住气地跳起来说道,“我们切入正题吧。你已经想好要去美国发展了是吗?”
她的心里仍有份隐隐的,迷茫的不安。难道她真的需要看心理医生吗?不,GARY也说过,他也同样看到过这个男人。这绝对不是她想像出来的。
听着他重复地叫了几遍自己的名字,她才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他深邃乌黑的眼睛看了看她,心里涌出许多说不出来的滋味。一听到她真的要离开了,竟然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那么把多多的抚养权交给我。我真的很不希望通过法律来解决孩子的问题。让孩子跟着我,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她听了他的话,内心里充满了酸涩与感慨。
“把孩子交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听到她松了口,他喜出望外。
“可以。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他又来了,又是张口闭口的都是钱。她的心里直刺得痛,眼睛里也微微地含着泪。她最近是怎么了,一点点小事总是动不动就落泪的,真的不像以前的自己。
“多多,我会交给你。但是得等我离开这里之后。而那个条件就是我不想让封漫妮做多多的母亲!”
他把下颚微微地抬了一点,那修长的手指抚着自己的下颌,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光去审视她:“没问题。我答应你我不会娶她的。”
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自己,让她怀疑当初他所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只是用来打击她的。不过既然答应把孩子交给他,那么也只能兑现这个承诺了。她又继续说道:“等我从美国回来,我要求一个星期见女儿二到三次。另外我每个月会付一笔抚养费给她。”
“钱就不用了。”他润了润嗓子,摆了摆手说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就像是交待自己的身后事一样。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多多是我的女儿,这几年来我对她照顾不够,所以我一定会尽量弥补她。”
“给女儿抚养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想到多多就要交给他,她的鼻腔里酸酸的,冥想片刻,让心情平复下来。她才说道,“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她。多多的身体不好,不要让她吃凉的东西,尤其是雪糕冷饮一点也碰不得。季节交替的时候记得尽量让她穿暖,不要让她感冒。她不能吃海鲜,鱼可以吃一点,但是虾蟹之类还是让她不吃为好。她晚上一定要听故事才能入睡,所以你……”
他听得不耐烦了,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不是一个星期之后才走吗?这么早说我记不住的,到时你把要注意的东西写在纸上交给我。”
她的心像被针锥扎着一样。女儿一出世到现在,都是两母女相依为命地过日子,虽然多多是个单亲小孩,但是她尽量让女儿过得快乐。想到以后又不能时常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她就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多多喜欢穿裙子,但是天气冷了不要让她穿,以免她冻着。”她仍然絮絮地说道。一抬眼睛,看到景牧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便缩住了口。
“你怎么了?你不是还没有走吗?为什么要交待这种事?虽然我带孩子没有经验,但是多多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我会亏待她吗?到时我会请有经验的保姆来照顾她的。你放心吧。”景牧荫听着她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自己很想要女儿,但是却又不想看到她受了委屈的小模样。
“那就好。”她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来。
他疑惑不解地望了望她,总觉得今天她哪里有点不对劲,想到公司里还有事情,便起身跟她道别了。临走前他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跟她说:“程天泽这个人的身世很可疑,你要小心点。他并不是程家的亲生骨肉,八岁那年他的养父母从福利院里把他领养的。那个福利院……”他仰天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像叫恩美福利院。”
她突然陷入沉思般地缄默起来。
直到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又恢复片刻的宁静。
“恩美福利院?”她重复着景牧荫的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不是……程天泽居然是一个孤儿。他们相识了五年多,程天泽对于自己的家庭情况一概不透露,她知道他的身世还是符阳润告知她的。
想到自己在老家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整理好,于是便拿了车钥匙跟钱包去以前住的地方。
这天的阳光很灿烂,投射到大厅的大理石地上,地上出现了许多斑驳的黄金碎片般的暗影。她踏过那些影子走入了电梯内,只要一出电梯,她的心就突突地跳了起来,快速地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开锁进门反锁一气呵成。她径自地走到卧室,从床底下拖出那只行李箱,打开来里面放着秦俊宁从小到大获得过的奖状以及奖杯。她找到一张奖状,那上面写的是祝贺秦俊宁小朋友获得朗诵比赛第一名,落款处是恩美福利院。
恩美福利院。她的指尖落在这几个字下,程天泽也是从这家福利院出来的。而且一呆就是八年,程天泽真的不认识秦俊宁吗?她听到门外敲门的声音,急急地将这张奖状收了起来。她打开门,看到程天泽站在门口。
“看到门缝底下透着光,就猜着你回来了。”程天泽笑盈盈地说道。“你在整理东西吗?要不要帮忙?”
她见到他的脸,思绪像波涛一样涌来,但是她忍住什么也不说。
“没什么,我正在整理一些衣服而已。”她来到卧室,拉开衣柜,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了下来,“上次已经带走了一些,这些是换季的衣服,也不急。”
“这是……”程天泽指着打开的箱子对她说道。
她莞尔地一笑:“这都是我前男友留下的东西。但是这么大一箱子,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保存才好。”
程天泽从箱子里拿出秦俊宁的遗像说道:“你打算要怎么处理呢?”
“要不还是烧掉吧。”她随口说道,“人已经死了,这些东西留下来也只会徒留伤悲。”
“但是烧掉的话怪可惜的,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替你去丢掉吧。”程天泽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那么就拜托你了。”她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面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