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四面都是玻璃窗,中间隔着一道铁栏的房间,莫晓宁在电视上见过,这个被叫做看守所的地方,严肃、冷清又带着些畏惧。
周靖轩带她进门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一冷,仿佛有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踏进看守所的大门。而这里面关着的,会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更不会想到,仅仅一周的时间,再见刑俊,竟然已是铁窗相隔。
莫晓宁在窗口等了十分钟,才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姗姗来迟。虽然换上了囚服,可依然不减他的帅气。只是几天没见,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脸上也多出了许多胡渣。
刑俊收到的访客人信息是周靖轩,所以他压根没想到莫晓宁也在,见到莫晓宁的那一刻,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而且极有一种调头就走的冲动。
莫晓宁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脱口喊出了他的名字:“刑俊!我有话对你说。”
她以同样的方式,留住了他离开的脚步。
周靖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顺便也支开了看守的狱警,给莫晓宁和刑俊留下了足够的隐私空间。
刑俊神情清冷的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她,却没有打算再靠近一步。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不配给她幸福,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像现在这样,保持距离。
“我以为,那天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他故作轻松的态度却让莫晓宁的心更加酸涩,可一想到他对她的隐瞒,心底的怒火又不打一处来。
“这么大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从来不让我知道,也不问我意见,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能奢求你答应会等我出来吗?”
莫晓宁没想到刑俊的话如此单刀直入,猝不及防之下,她竟被噎了一下。
就是这么点细微的变化,却被刑俊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了。
“你知道我的性子,骄傲又爱面子,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想让你为难,可又不想听到被拒绝的话,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以后也不要再来看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吧!”
不知不觉中,他又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莫晓宁彻底怒了,“谁允许你替我做决定了?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这气势,俨然有一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感觉。刑俊怔了怔,表情惊愕地看着她。
“我告诉你,刑俊!你别忘了那天承诺过的话,只要我平安无恙,就什么都听我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说话的资格了。既然你选择弥补自己的罪孽,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好好服刑,争取获得减刑早点出来。嗯……然后我们就结婚。”
这番话说得极为霸气,颇有风范!看来近朱者赤,和刑俊待久了,莫晓宁也学会了这种调调。
刑俊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讷讷地突出两个字:“结婚?”
莫晓宁的心思还盘旋在三年后的规划,完全没有理会刑俊的疑问。显然,她的话出口后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接着又说:“不行,不能等到三年后再结婚。回头我要让周靖轩帮个忙,让你假释一天和我去民政局登记。”
刑俊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始怀疑她的思想是不是出了问题。
“等一下,莫晓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你确定要跟我结婚?”
“当然确定。”莫晓宁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没人要才想赖着你的,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爹。”
话说到这里就真相了。
莫晓宁点到即止,丢下话筒就准备转身往外走。接着她隐约听到了刑俊敲玻璃的声音,她没有回头,不顾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急得跳脚的样子。
风水轮流转,这回终于轮到他干着急了!
莫晓宁得意地扬起嘴角,关于怀孕的事情,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周家兄妹。好在她没出现什么症状。所以并没有人怀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之怀孕的周期,她就知道,孩子是在巴厘岛的那一晚怀上的。尽管刑俊不愿意让她怀孕,可那晚他却忘了做措施。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连天都不忍看到他们分开,在这个时候赐予了一个孩子给他们。如此,他们就有了足够的理由不离不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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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零六个月后——
刑俊因在服刑期间,表现优异,在周靖轩的暗中帮助下,获得了假释出狱的资格。
彼时,莫晓宁的儿子星星已经两周岁了。
那是刑俊第一次亲眼见到星星,看着儿子踩着还不太稳健的步伐,摇摇晃晃的满屋子乱走,那一刻,他瞬间觉得热泪盈眶了。
“星星,快看!爸爸回来了!”
莫晓宁正引导这小星星看向刑俊。大约是父子天性,本来小孩子一见陌生人就会害怕得大哭,可小星星第一次见到刑俊,竟然意外地笑了。
“BA……BA……”奶声奶气的发音,虽然不太清楚,可刑俊却知道他是在喊爸爸。他激动地一把将孩子抱起,即便是抱在怀里,他还有些不敢置信地。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皮肤白嫩,长得如搪瓷娃娃般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这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莫晓宁有些哭笑不得,丢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反倒是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的周靖轩回了一句:“如假包换。这孩子眉清目秀,长得多像晓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身后,周歆谙也跟了出来,不遗余力地挖苦道:“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太激动了,不敢想象自己平白无故就蹦出了一个儿子,啥都不用操心就当了一个现成的爹。”
听周家兄妹这么一说,才让刑俊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经过两年多的服刑,刑俊的脾气和性格也改变了许多,从前那些布满周身的芒刺和棱角也早已被岁月磨平了。心中没了仇恨和包袱,人就会变得轻松自在。现在的刑俊,大约就是如此。
抱着儿子的刑俊轻松地腾出另一只手,将莫晓宁揽到身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并深情说了一句:“谢谢你!老婆!”
这一声“老婆”,叫得莫晓宁脸颊一红。
一旁的周歆谙忍不住吐槽:“一句谢谢就够了吗?也不想一想,这两年,晓宁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
刑俊当然知道这两年莫晓宁很辛苦,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会加倍弥补回来,把她宠成公主。
“从今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吃苦了!”
“口说无凭啊!除非你把所有资产都转到晓宁的名下。”
周歆谙可真敢提要求!莫晓宁吓了一跳,忙说道:“歆谙,别乱说话。你这样会让人觉得我很贪财一样。”
“因为你太傻啊!我就怕你被人欺负。”
周歆谙说话的时候,故意瞥了一眼刑俊。刑俊倒没怎么生气,而且还微笑着点头认同,“这一点我同意你说的。所以你放心,结婚登记的时候,我已经委托律师把我名下所有固定资产都转移给了晓宁。欢迎监督!”
此话一出,在场人都惊了。
没人会想到,刑俊在得知莫晓宁怀孕的那一刻,早就决定把所有资产都转给莫晓宁了。
“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莫晓宁此刻的表情,震惊中带着一丝诧异,当然还有些许责备。
刑俊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回答:“傻瓜!这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莫晓宁闻言,眼眶一热,心中感动不已。可她想了想又问:“难道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资产之后把你抛弃了吗?”
刑俊愣了愣,然后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你舍不得。”
这下,莫晓宁彻底害羞了。
作为超大瓦数的两个电灯泡,表示已经被两人的甜蜜指数闪瞎了眼。
“单身狗表示看不下去了!”周歆谙垂头丧气地退到了厨房,眼不见为净。
周靖轩也发出一声嫉妒的叹息,跟上了周歆谙的脚步。
这世上有一种爱情,就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对周靖轩而言,能看到莫晓宁找到这么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他的成全和退出才会变得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