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刘迁怒视着木白的大红色衣角消失在门口,徒留一阵香风。
乌珩和碧落对视一眼,都垂首不语,每次刘迁见到这位木白公子,心情都会极度不爽,大概是这位太子殿下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种软硬不吃,还极具威胁性的人吧。
哪怕是心腹如乌珩和碧落,也没有人知道木白公子口中那个,让刘迁畏惧的“他”是何方神圣。
刘迁晦暗的目光下隐藏着怒气,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恢复太子应有的威仪而不是像一只炸毛的猫。
不许自己伤害那个公主?虽然刘迁本身也没打算这么做,但冷静下来后还是有些惊异,那个人和刘璃是什么关系,居然如此郑重其事地派了木白亲自转达?
木白大摇大摆地晃出去,才感觉到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视线消失不见,妖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每次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做,哼,”忽然又想到了自己进去前听到的对话,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自量力,狂妄,愚蠢,还要玩弄那两个人精于鼓掌之间?”
司马迁正拉着刘璃向凝香坊外走,忽然停下来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才绽开一个不明显的笑,将刘璃塞进马车,吩咐车夫送回王宫,便重新折了回来。
推开凝商阁的门,入眼便是一只妖孽的大红狐狸侧卧在软榻上,摇着他那只画着美人出浴的折扇,司马迁嫌弃地瞪了一眼,随手关了门。
“你见了本公子是什么表情?和那个臭丫头一样讨厌。”
司马迁也不恼,冷哼道:“哦?听说你前些日子救了个烫手山芋回去?”
“烫手什么?”木白琥珀色的眸子浮现着不解的神情。
“汉语太烂,跟你说不清楚。”司马迁一脸来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样子。
木白重新躺回软榻:“我没救什么烫什么的,我倒是救了一个忘恩负义的臭丫头,还害得我差点被——”木白打了个寒噤,想起那日苏止如刀割的眼神。
司马迁并没有跟刘璃透露自己其实也认得这只大红狐狸的事情,故而撇开了这个话题:“你是来见刘迁的?”
“嗯。”木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人在闽越,还随时操控着淮南国的事,啧啧。”
自然,能请得动木白的,也只有苏止了,方才的话便是苏止带给刘迁的,至于苏止和刘迁二人又有什么秘密,就是木白也不得而知了。
“你不回去么?”司马迁再次避开了那个话题。
木白耸肩:“我在你们汉朝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我写信给程子睿,他估计处理完家族的事就会很快回来,汉匈之间就要打仗了,我们要早做准备。”
木白皱了皱眉:“你们汉朝的皇帝太好战了,为什么总是在打仗?”
“这话你应该去跟匈奴人说,如果不是他们劫掠边境,屠戮百姓——”司马迁翻了个白眼。
木白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该说你们汉朝皇帝的坏话,我知道了,处理完我会尽快回去一趟。”
司马迁看着木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皱眉问道:“你确实只是西域商人?”
木白摇了摇折扇:“不。我还是西域的皇帝,比你们汉朝皇帝还要厉害的皇帝。”
司马迁做呕吐状,自然知道这个狐狸没说实话,但他很难相信,远在张骞没有凿通西域的十年前,这位看样子娇生惯养的“西域商人”就有勇气横跨草原荒漠来到汉朝,若说他只为了经商,司马迁觉得,要是自己相信了才有鬼。
木白坐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凑在司马迁身边,司马迁差点被香味熏晕,连忙退避三舍:“你有什么事直说。”
木白神神秘秘道:“你知道么,本公子听说了一些事情,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会乐意听一听的。”说罢便继续摇着扇子,等司马迁开口。
司马迁看着美人出浴图,知道眼前人的脾性,耐着性子道:“是嘛!什么事啊!我太想知道了!”
也不知道木白有没有听出语气里咬牙切齿的嘲讽,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关于淮南国太子和太子妃的,要我说你们汉人就是很奇怪,演戏演的自己都相信了。”
“什么意思?”司马迁这回真有点感兴趣,尤其是在刘迁希望与程子睿会面之后。
“以本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来看——”
司马迁翻了个白眼,自从他偶尔提到了这句一千五百多年后的诗,木白这个汉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居然奇迹般的记住了,还声称这句话就是为他而做。
“刘迁对他那位太子妃的感情可不一般,就连碧落都比不上。”
“哦?这倒奇了。”司马迁摩挲着下巴,听说碧落曾经救过刘迁,刘迁对碧落也很特别,更不用说支持她开了这么大的凝香坊。
“更奇怪的是,刘迁居然从来不碰他的太子妃。”
司马迁知道这一点,但如果加了“感情不一般”这个前提,就会十分奇怪了,司马迁没有质疑木白的判断力,虽然这人看着不靠谱,但司马迁知道木白是个严谨的人,不确定的消息从来不会宣扬出去。
“而且,他接他的太子妃去王宫的路上,还遇到了一场刺杀,你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么?”木白臭屁地故意停了下来。
“淮南王。”
“没劲!你应该说不知道!”木白不满,“是啊,就是淮南王,而且有消息称,在那场刺杀之后,刘迁就对自己的太子妃十分冷淡了。”
司马迁不理会木白的抱怨,细细揣摩着:“所以你的意思是,淮南王想对这个来自长安的郡主斩草除根,而太子刘迁却一直试图保护她?”
木白合起扇子:“应该是这样,刘迁想通过表现出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样子,来让淮南王放松警惕,只不过,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一件大家都忽略的事,一件——”
“你少用几个排比句。”司马迁打断他,“到底是什么事?”
“别忘了,当年,是谁让你们汉朝皇帝的肱骨大臣、左膀右臂都臣服于她的石头裙下。”
“石榴裙谢谢,你是说,淮南王的长女,陵翁主?”
木白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光泽:“刘陵带回来的消息,可比刘迁的故作姿态要可信的多,芷蘅是什么样的人,淮南王一旦知道,自然多有防备。”
看着司马迁又陷入沉思,木白吹了个口哨:“小迁迁你别愁了,等小睿睿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司马迁强忍着把那根鱼骨头塞进木白嘴里的冲动,告诉自己要善待国际友人。
刘璃板着一张脸回到了秋棠苑,觉得司马迁扔下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够哥们。
“不讲义气,见利忘义,重色轻友。”刘璃恨恨想着,司马迁一定会去见那个叫碧落的仙女了。
远在凝商阁的司马迁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大夏天的怎么还能感冒呢?
“总算知道回来了?”芷蘅站在一院秋海棠旁,为那些花骨朵浇水施肥。
“表姐。”刘璃欢快地跑过去抱住芷蘅的胳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芷蘅手腕的红珊瑚串珠,觉得依然不太顺眼。
“喏。”芷蘅伸手指了指一旁藤椅上摆放着的锦盒。
刘璃走过去:“给我的礼物?”打开后脱口而出,“怎么又是山参?”
“又?”芷蘅奇怪道。
“哎?不对,表姐,这是哪来的?”
芷蘅这才放下水壶:“大公子府送来的。”
“他把山参送回来干嘛?”刘璃惊道。
芷蘅叹了口气:“还带了一句话,说是多谢公主殿下的好意。”
刘璃皱起眉头:“他知道我是谁了?”
“这么说,你真的冒充大夫去问诊了?”
刘璃像被抓住做错事的小孩,点了点头:“我看他挺可怜的,而且我也不是冒充啊,我会医术的。”刘璃抗议。
芷蘅淡定地看了刘璃一眼,好像在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一眼让刘璃想起自家师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你知道大公子的事情吧?”
“你说他庶长子的身份?”刘璃问道。
芷蘅点了点头:“离刘建远一点,对你们都好,他将山参退回来,也是为了报答你,如果你只是九仙山的弟子,自然没关系,但你是朝廷的公主,你的态度很重要,你帮助了不受宠的庶长子一家,淮南王会怎么想,你会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刘迁也知道了。”刘璃垂下脑袋去,觉得自己是有点莽撞了。
芷蘅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轻声道:“他不会伤害你。”
刘璃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芷蘅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忽然想起今日刘迁提出要与程子睿见面,琢磨着该不该告诉芷蘅。
-------------------------------------------------------------------------------------------------------------------------------------------------
感觉自己写的越发复杂,啧啧,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么么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