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书接起来听了几句,脸上就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挂断电话后看向秦州。
“怎么了,有人来找你麻烦?”秦州问。
陆锦书撇撇嘴:“是找你麻烦。”
秦州一脸黑人问号,直到一会儿之后看到横冲进来的卢知凝,他的脸也沉了下去,果然还真是来找他麻烦的。
“州,你真的要把我丢下了么?我出院了你都不来接我。”卢知凝梨花带雨地扑到秦州身边,抓着他的袖角抽抽噎噎,如花的容颜几分憔悴,当真是惹人怜爱。
陆锦书在一旁凉凉地看着,道:“公司前台和我说,有个女人在大厅吵吵闹闹要见我和州,折腾得几个保安都抓不住,怎得到了这里,就变弱鸡了?”
这极具讽刺的话,激得卢知凝立时飞了个眼刀过去,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借着抹眼泪重新装成软弱怜人的模样。
秦州再也没耐心看她演戏,挥手甩开卢知凝,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你倒是好本事,我让人看着你别乱跑,你居然还能摆脱他们自己找过来,还是找到陆氏。”
“我、我也是太想你呀,州,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很多的误会,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疼爱我好不好?”卢知凝苦苦哀求,又一次拉住秦州的衣摆,“四年前你都原谅了我骗你的事,这一次你就不能原谅我么?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而她是外人呀!”
言下之意,身为家人的我,就算伤害了陆锦书,又有什么关系?
秦州霍然转身,如寒冰一般的目光直射在卢知凝身上,像是尖针利刃,刺得卢知凝一惊,手不知不觉就撒开了。
“你要搞清楚,卢知凝,你本来就是被我姨妈领养回来的,我们说你是秦家人,你就是,我们让你滚,你就得滚到天边去!而不是站在这里,对我孩子的母亲说她是外人,甚至对她们下狠手!”
秦州字字如刀,一把一把直捅卢知凝的心窝。
卢知凝此时才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再也不是秦州能姑息的,她原本以为主动来求饶是以退为进,现在发现这种行为,很可能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不,不,州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不是?你小时候就最疼爱我呀,你都忘了么,你答应会照顾我一生的!”卢知凝拼命向秦州伸出手,企图抓住些什么。
可秦州只是稍稍往后一撤,就让卢知凝扑了个空,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结结实实的“啪”!
陆锦书眉尾一抬,光是听这个响动,就知道卢知凝这一摔有多重。
“唔……”卢知凝吃力地撑起身子,黑发散乱地遮住了脸颊,她呜咽着一点一点爬起来,整个过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让人看了都不舒服。
从卢知凝的头部落下一条红线,黏腻地滴在地板上,陆锦书细细一看,发现是卢知凝在流血,顿时微惊。
可是黑发遮盖,看不真切到底伤在哪里,直到卢知凝全然站起来,头一昂黑发散到两边,才发现那血是从卢知凝鼻孔流出来的,而她原本高挺的鼻子此刻歪斜坍塌,竟是摔断了鼻梁!
“啊,啊!好痛啊,我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呜呜……”
鲜血糊了卢知凝下半张脸,发丝散开时带出的血线更是弄得她凄惨渗人,再加上这鬼哭狼嚎地一顿嚷嚷,简直就是白天碰到鬼的节奏。
就连秦州都忍不住皱起眉,而陆锦书更是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卢知凝看到陆锦书嫌弃的模样,本就脆弱的神经立刻崩断,眼神透出疯狂,尖利的指尖直指陆锦书:“你是不是在嘲笑我?都是你害了我,你还敢嘲笑我!”
话音还未落下,卢知凝就突然身子一冲,迅速扑到陆锦书身前,一双手死死掐住陆锦书纤细的脖子,不断收紧,顷刻就掐得陆锦书脸色通红。
“卢知凝!”
秦州暴喝一声,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另一只扼住她的手腕关节用力一崴,硬是把她的手掰了开来,顺势一甩,把她丢到一边的地板上,又是一声巨响!
“啊!”
卢知凝发出短促地一声呼叫,半天也爬不起来。
秦州揽住陆锦书半软的身子,声线中满是关切:“锦书,你没事吧?”
陆锦书大口大口地喘气,摇了摇手:“没、没事才怪,我差点被掐死了!”
“我的错,都是我没保护好你。”秦州心疼不已,将陆锦书小心地护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哄。
卢知凝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心爱的男人搂着她最恨的女人,两人相偎相依,哪里还有一点她能插足的间隙?
“哈、哈哈!”卢知凝忽然笑出来,从小到大她算计了多少年,她斤斤计较用尽心血,可这一盘棋终究还是毁在了陆锦书手中!
她盯着秦州,正对上他看过来的憎恶目光,若不是他还要安抚薛知遥,卢知凝很肯定他必然就要上前来收拾她了。
真是可笑,自从进了秦家,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为了秦州而活,无论是保护他,还是得到他,她生活的中心都是秦州。
可就是这个男人,却从来没爱过她,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更是,甚至,他对她最基本的怜悯都已经没有了。
她输了。
这一刻,卢知凝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了。
“秦州,你让我走吧,我要永远地离开秦家。”
卢知凝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那么冷静到残酷,对,既然秦州不要她,那她也不要秦州了,她对秦州的爱情,到此为止。
秦州微微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听见了么?给我足够的生活费,我立刻离开秦家,再也不会回来打扰你们了。”卢知凝又一次重复,抬手抹了抹还在流淌的血液,流露出微妙的得意,好像在说,是她先不要秦州了。
秦州没做声,扶着陆锦书在椅子上坐下,还细细给她掖了掖身后的垫枕。
陆锦书看到秦州隐忍的表情,就知情况不妙,这个男人已经很生气巨生气特别生气了!
再转首看了一眼卢知凝,见她仍旧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陆锦书忽然有些同情起她来。
“秦州,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我不介意以后还时不时就来找找你们的,如果你……”
“想要离开秦家是吧?”秦州打断卢知凝不知天高地厚的威胁。
“没错,我决定退出了,这是你们都希望看到的吧,我让你们如愿以偿。”卢知凝冷笑,配上那一脸血,越发狰狞。
“好,从今以后你和秦家再无瓜葛。”秦州一口应下,看向卢知凝的黑瞳犹如深潭,不可测且幽寒。
卢知凝不禁打了个冷战,逞强道:“你要给足我好处!”
秦州一声嗤笑:“好处当然少不了,等你进了牢房,我会让你‘好好享受’!”
卢知凝一惊,想起当初在病房里秦州对自己的警告,牙齿都有些抖:“秦州,你不会真的想把我关进牢里吧?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你以为我当初只是说说吓唬你的?我让你在医院继续治疗,你就当我对你既往不咎了?”秦州一连串无情的发问,让卢知凝后背都流了一层汗。
卢知凝之前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若是真要动她,何至于让她继续在医院治疗,所以她认定秦州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对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始终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的。
“我、我可是知道你们秦家很多事的,别以为你和你姨妈都是什么干净的人,你要敢那么对我,我就把所有事情捅出去!”卢知凝缩了缩,叫嚣都是发虚的。
秦州笑意愈发冷:“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你想去爆料,也要有机会爆得出去,更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秦家人了。”
他就更不会对卢知凝手下留情。
卢知凝意识到这一点,惊恐的眼中生出绝望,被逼得大汗淋漓,忽然无助地捂住鼻子,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倒是晕得是时候,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秦州冷冷看着地上的卢知凝,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声。
陆锦书一直没说话,等到秦州收线后,才说:“你真要整死卢知凝么?”
秦州稍有迟疑,终究还是说:“锦书,这些事我不想让你管,它并不是光彩的,所以,你不要问,就让我去处理卢知凝好了。”
“一个血淋淋的人从我办公室被抬出去,然后得到了生不如死或者索性死掉了的结果,别人问起,我要怎么说?”陆锦书执拗地看着秦州。
秦州也看着陆锦书:“你在为她求情?”
话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陆锦书偏过头,不说话。
秦州又道:“她之前做了多少令人恶心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她差点害死了你和卿卿,我就没有想过要任由她逍遥法外,今天她更是把我最后一丝忍耐都消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