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玉是在冷宫里找到奄奄一息的陈元帝的。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被陈敏帝折磨得没有人形了。此刻的他已经骨瘦如柴,只剩下一口气而已。
当他看见谢子玉朝着他走来,只感觉他带着佛祖的光芒出现在他的面前。被佛祖抛弃在这阿鼻地狱里的他终于留下激动的泪水。
“你终于来了。”陈元帝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着谢子玉的方向,用细微的声音说,“我知道就算这些不孝子都不管我,你也会过来的。”
谢子玉快走几步,将陈元帝抱在怀中,低声宽慰道:“陛下,我来了,您马上就能好起来的。”
陈元帝摇了摇头:“算了,我已经是油尽灯枯,没有必要再受罪了。你能来就已经满足了我最后一个心愿了。”
陈元帝在谢子玉的怀中颤动了一下,想起遥远的往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当年我也很喜欢你姑姑的,她那么美,我几乎是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可惜我还来不及下手,就被那个暴君给得手了。”
“你这孩子,跟她几乎是一个样,特别是眼睛。每次看见你这双眼睛,我都有种错觉,还以为看见了她。如今我能在你的怀里逝去,也算是无憾了。唉,我累了,要去见她了……陈国,就交给你吧……”
陈元帝的声音渐渐低了,谢子玉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足地闭上眼,像是陷入了梦境里。
“安息吧,陛下,姑姑她也很想您呢,你们会相见的。”
谢子玉将陈元帝抱起,缓缓地走出去,对着殿下的众将领道:“陛下殡天了!”
众人齐齐跪下,对着台上叩首。
三天后,谢子玉将闽王请来,劝他登基。闽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雄心,他深知论起实力他不是陈敏帝的对手,更不是眼前这位的对手,因此坚决推辞不受。
最后他不得以写下禅位诏书,表明自己对皇位绝不动心。
谢子玉在手下众将领的要求下,终于登上皇位,改朝换代,改国号为楚。
谢子玉登基后,便马上着手准备对付华国。他唯一记挂的女人正在华国的皇宫里,他要用武力迎回舒念娇,让整个华国给她作嫁妆。
恰此时,华国的求助信也刚好送到了他的面前。原来,陈敏帝居然纠结了剩余的人走海路北上,来到华国的腹地,趁华国不备,率军北上,将京城团团围住。
华国因为最近几年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事,京城的军备不充足,只能闭门自守。
精锐的西北军又突然遭到了北蛮的袭击,一时陷入焦灼状态,分身乏术。
历史以另一种方式重现,华国再次陷入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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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舒念娇身体突然不适,高烧不退,陷入昏迷。她已经记不得柳勇和吉祥,每日嘴中念叨的都是“谢子玉”三个字。
吴太医给她把过脉,发现她的病症很奇怪,仿佛是中毒,又不完全与中毒相符。经过检验她的衣食,吴太医发现她的病可能与随身携带的荷包有关。那是一个精巧的荷包,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凤凰图案在上面。
“富贵!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吴太医认出这不是宫造之物,便问起富贵。富贵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件物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太医面色冷峻,对着柳勇道:“这件东西很可疑,或许与皇后的病有关,臣想要将这件东西带走。”
柳勇点头。舒念娇一病倒,他也顿时没了主意,只得下旨让尹氏代领中宫
尹清屏闭关多年,没想到出关的时候,居然是这种局面。对于舒念娇,她并不憎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舒念娇曾经伸出援手,还带给她兄长的消息。这些都让尹清屏很感激。
她每日都在佛像前祈祷,希望舒念娇可以早日好起来。柳勇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看舒念娇,可每次过来都是失望。
这日,吴太医匆匆感到,对着柳勇就磕头道:“陛下,臣无能,娘娘是中了蛊,怕是无药可救!”
柳勇一听就急了,赶紧扶起吴太医问起来:“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太医解释道:“我已经查过了,娘娘身边的荷包里有一种罕见的蛊,中了蛊的人只要是心里有执念,就会陷入昏迷,失去神智。”
柳勇恍然大悟道:“难怪,皇后前几日居然认不得我了,看来她心里有人,对不对?”
吴太医汗如雨下:陛下,这样的问题,你让老臣如何回答?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说啊!
柳勇也不管他没回答,自顾自地说起来:“那么,那个谢子玉是谁?”
吴太医摇头:“回陛下,老臣不知道。”
柳勇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吴太医,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那这几日你究竟查出了什么呢?”
吴太医:……我的陛下唉,我查到的都告诉你了啊!
柳勇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火速地去了白云观。白云道长如今更加清癯,见到柳勇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老道长,你知道皇后的病该怎么办吗?”柳勇一见面就咋咋呼呼地问起来。
老道长摸了摸胡须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道长,那皇后中的蛊你有办法解决吗?”
白云道长微微一笑:“老道早年层去过苗疆,对此略知一二。老道可以帮助皇后驱蛊,可是皇后的心病若是不能解,那照样无法醒过来。”
柳勇也顾不得什么心病不心病,能驱蛊就是好的。当即就让白云道长准备驱蛊事宜。
第二日,舒念娇被人移动到了白云观,白云道长在观里设下法阵,取了舒念娇的衣服。头发、指甲和一些贴身之物。
所有无关人等被驱散后,白云道长和小道童开始做法。
白云道长取出桃木剑,设下七星阵,让舒念娇躺在正中心,将随身之物摆放在她四周。白云道长口中念着咒语,用毛笔蘸着朱砂在黄表纸上画上符咒,再用剑将符咒挑起,在空中舞动。小道童则用手点着符水,洒在符咒和舒念娇的身上。
或许是道法起了作用,随着白云道长的念咒,舒念娇开始呕吐,一团团乌青的秽物被她吐出来。
等白云道长气喘呼呼地结束做法,舒念娇已经呕得胆汁都出来了。
柳勇第二日一早就赶过来,惊讶地发现观里三人都是气息奄奄,仿佛受了重创一样。特别是白云道长,连眉毛都白了,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
做法后的第三日,舒念娇身上的毒素已经消失了,可她依然没有恢复神智。这下柳勇更着急,跑过去问白云道长。
道长平静地回答他:“不是跟你说过了,她的心结没有了结不一定能醒过来的。”
柳勇有些暴躁地问:“心结到底是什么,是‘谢子玉’吗?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
白云道长眉梢跳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老道知道,就是不知陛下可愿意为此做出让步?”
柳勇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陪伴了我那么多年,事事都指导我,早就如我的长辈一样。要不是她惊心地调养,我或许会更加痴傻,是她发现薄荷对我有好处,才用这个办法让我逐渐恢复了神智。可如今她失去了神智,我也是一样愿意为她付出的。”
白云道长苦笑着问:“若是娘娘想要的是宫外的生活,陛下也愿意成全吗?”
“宫外的生活?你是说她要离开我?”柳勇愣了一下,忽然坚定地说,“只要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能醒过来,那有什么。反正她在我身边也是只能看不能碰,那还不如让她自由自在好呢。”
说完还故作潇洒地笑了笑。
白云道长:我的陛下唉,你的心可真大啊,这么多年都是只能看不能碰,您怎么坚持下来的。哎哟喂,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宫廷秘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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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帝围攻京城一个月后,京城里粮草不足,柳勇为此焦头烂额,而陈国的使者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那边是什么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上书”请求入道观祈福,由尹妃替她管理后宫事务。
此言一出,京城人心鼓舞,百姓无不在赞颂着皇后的贤德。柳勇顺势批准了皇后上书。并且在宫墙现身,鼓励百姓要坚持下去,援军就在路上。
当日,一顶小轿从宫里抬出,送到京郊的一所小道观里,这处是白云道长亲自为舒念娇选定的。随行的除了富贵只有苏锦言一人而已。柳勇已经下了手书,他日舒念娇若能醒过来,去留皆随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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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玉在路上得到消息,顿时备受鼓舞,带着将士快马加鞭地敢去华国。
在京城外与陈敏帝相遇,一起的还有云相父女。
谢子玉想起陈元帝的凄凉晚景,尹偏将想起父亲的惨死,都是怒从心头起,对着这些穷寇先是用火箭招呼了一遍,接着便是骑兵直接对抗。
一轮下来,将对方冲击得只剩下一半。陈敏帝带领的原本就是疲惫之师,遇到的又是士气高涨的军队,一场下来,高下立判。
“所有的叛军听了,我们只取云相和陈敏帝的首级,其他人只要放下武器我们绝不追究。若有人能取下这两人的首级,赏银千两。”
传令官将这席话传出去,敌军面面相觑。大家互相看了看,外围的人纷纷放下武器,将双手背在身后,表示投降。还有些胆子大的,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个主帅和那个年轻的女人。
陈敏帝见此情景,破口大骂:“竖子敢尔!看我胜利后怎么……”
可惜那没有说完的后半句永远地留在他的心里了,因为此刻他的脑袋已经被一个亲兵挥刀砍下。
亲兵对着所有占有高喊:“这个暴君奴役我们的家人已经很久了,如今他完蛋了,大家赶紧再接再厉将那个老头子给干掉啊!”
云相见大事不好,赶紧勒紧马缰,想要冲出去,只见眼前一黑,脖子上的冰凉的触感成了他在人世上最后的记忆。
云泹眼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身边,悲怆地一声嚎叫,勒紧马缰,直接冲向谢子玉的方向。她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杀了这个人。
“嗖!”
一支箭从对面射出,准确地射进她的心脏。云泹只觉得心口一痛,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再也撑不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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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国的盟友的帮助下,华国的京城之围被解决。谢子玉亲自带兵援救华国,让华国君臣都很感激。柳勇在宫中设宴款待楚国君臣。
尹清屏陪在柳勇身侧,在楚国的众将领中,她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这双眼睛与“已故”的承恩公世子极像。只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带着一张银色面具。
宴会过后,柳勇又留下谢子玉一行人在外宾馆里多住了一阵。尹清屏趁机跟柳勇说起自家兄长的事情。柳勇对此很感兴趣,便派身边信得过的内侍去外宾馆打听。
尹偏将见到妹妹后,也有了留在华国的心,便私下跟谢子玉请示。谢子玉欣然应允。并笑称:“他们既然得了我这么个大礼,也要送我一份大礼才公平。”
在后面双方商讨两国友好相处条约的时候,柳勇含蓄地提出想留下尹偏将,因为他跟尹妃的兄长很像。谢子玉很爽快地答应了。
柳勇心里高兴,当即就承诺,将与楚国相接的十一州让给楚国。谢子玉闻言推辞了一番,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某夜,他悄悄地去了京郊的道观,守卫的正是苏锦言。他当即就把人给让进去了,带着他去了舒念娇的寝室。
此刻的舒念娇正仰卧在床上,面容安详,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子玉几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温升道:“念娇,我来了,给你带了玉凤钗来了。”
说着坐在她的床沿上,将她半扶起,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钗,放在她的手里。
“富贵,给你家娘娘梳妆吧。”
谢子玉轻声下令。富贵当即就拿起木梳,将舒念娇的青丝挽起,谢子玉珍而重之地将玉凤钗插入她的云鬓里。
“念娇,你看,镜中人多美啊!”谢子玉看着镜子里的苍白小脸,不无心疼地说:“你睡了那么久,该睁开眼看一看我了。”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手背凉凉的,镜中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目温柔地看着他。
后记:谢子玉离开京城的时候,杨府的人也悄然地离开了京城。皇后舒念娇暴毙于京郊道观。百姓感念她的贤德,都纷纷说她是羽化登仙。
一年后,柳勇册封尹清屏为皇后,尹清明重新得到了承恩公的爵位,替朝廷镇守北疆。
谢子玉报的美人归,还得了苏锦言这一员大将,心满意足得很。至于苏锦言,他与富贵日久生情,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