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与长公主交谈,落烟儿自是没法入座,便只是站在沈氏身后,望着在场的诸位夫人身上色各异,接耳交谈,无聊之盛。
不一会落烟儿便转移了目光,仔细欣赏着这府里的景色,适才在府中行走,不便抬头张望,此时倒是让她有了闲暇。
而最吸引落烟儿却是那一池睡莲,仍是初夏,只是那睡莲却早已争先恐后的展露容颜,“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怕也不过如此!
在那碧绿椭圆的荷叶中,一枝枝睡莲伸展着腰肢,在微风中摇曳起舞。雪白花瓣微张,嫩黄色芯蕊轻吐,清香的气味仿佛顺着微风飘到了你身前。一朵朵花儿仿佛半梦半醒的美人睁开朦胧的双眼,窥视着世间新奇之境,格外引人入胜。
落烟儿被这一池睡莲给沉醉了。
长公主许是注意到落烟儿的心不在焉,了然一笑后,便朝着众人说道,“咱们这些老妇人话家常,她们这些闺女家肯定是不爱听的,就让她们女儿家去别院玩吧。”说罢便转头对六皇女嘱咐道:“蕙兰,你便带着蓉烟与众姑娘一起去别院赏花游玩吧。”
“是,姑姑。”君子蕙兰轻声应道。
“走吧,蓉烟。”君子蕙兰走到落烟儿身旁,唤道。
落烟儿望着走到她身前的六公主君子蕙兰,眼神询问沈氏,在经得沈氏同意之后,轻轻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走。
君子蕙兰身着淡粉色宫装,裙裾上用银丝绣着朵朵牡丹,牡丹花上飞舞着一只只细小精致的蝴蝶,穿云曳地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更加灵动优美。
堪堪不足一握的腰肢用云锦羽缎束住,一头青丝挽成的是九鬟仙髻,仅插了一只碧玉玲珑簪,缀着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鹅蛋脸上脂粉略施,显得白皙细腻。弯弯的柳叶眉下是狭长的丹凤眼,眼中细波流转,风情万千,一颦一笑近日是柔美动人。
好一个美人!落烟儿不由得在心中赞道。
“你便是蓉烟?久仰大名了。”君子蕙兰柔声说道,眼眸中带着善意,看着落烟儿,“我叫君子蕙兰。”
“那我便像长公主那般唤你蕙兰可好?蓉烟不过是封号,我叫落烟儿,你唤我烟儿就行了。”
“烟儿。”
“蕙兰。”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总有种熟悉之感,许是刚好便喜欢这般性子的人罢。
“烟儿是在汝阳长大的么?”君子蕙兰问道。
“恩?怎么了?”落烟儿疑惑。
“边关地区好玩么?烟儿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好吗?我都还没见识过定丰城以外的风景呢。”少女笑容明媚,纯净的眼眸中满是对烟雨朦胧暖阳沐沐红霞如画别样景致的憧憬。
“其实除了这一路从汝阳回定丰途中见到过不同的风土人情,我在汝阳的时候也只是在汝阳城内而已。不过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军营了。”
“军营?”君子蕙兰挑起眉梢,疑惑的问道:“那地方外人可以去么?”
“本是不能随意进出的。”落烟儿羞赧的低下了头,“是我央求爹爹,而爹爹拗不过我,才带我进去的。”
“你爹爹待你可真好,那烟儿便与我说些军营的事罢!我也想知道一些呢。”
金戈铁马,残阳如血,甲胄如冰,肃容如墨,势猛如虎,是落烟儿对军营、军队的第一印象。
她细细的向君子蕙兰诉说着,深情愉悦,透露着无线怀恋与向往。
校场练兵,细沙并着狂风飞舞;云峰一线之间,墨点的身影在林间穿梭;烈阳暴雨之下,坚毅的身躯挺拔如翠松……舞剑笑红尘,壮志守河山。
君子蕙兰听的如痴如醉,就好像已经身临其境一般,激动的脸色绯红。
就在落烟儿与君子蕙兰交谈之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道柔媚的声音:“前面可是六公主与蓉烟郡主?”
落烟儿回眸,来人身穿桃红色泥金串花百褶裙,裙边彩蝶飞舞,算不上绝色的五官,倒自有一番明媚的韵味。这便是宰相千金司徒梦如了。
见有人前来,落烟儿也不便再细说,只是君子蕙兰却失望的皱了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身为公主的涵养还是让她嘴角挂起一抹浅笑。
“原来是梦茹姑娘,可是巧了,如此便与本宫和烟儿一道去别院吧。”君子蕙兰眉眼温和,浅笑邀请道。
听到君子蕙兰唤自己梦茹姑娘,却亲昵的唤落烟儿为“烟儿”,当下亲疏立见。
司徒梦茹心中暗恨,奈何二人身份有异,她也不敢造次。只得堆砌一脸的笑意,上前一步,道:“那梦茹便打搅了,没想到六公主与容颜郡主今日初见,感情却已是这般好呢!想必郡主定是个性子极好的人罢,这么快就讨得公主欢心,梦茹很是艳羡。”
“性子极好”明明是夸人之语,从她口中说出来却不知为何变了味道,更冯说她后面那句话了。
君子蕙兰当即变了脸色,不过落烟儿倒是不甚在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脾性相投,一见如故之人。只当她是过于羡慕罢了,不欲与她计较。
不待君子蕙兰发怒,落烟儿便伸手拉住她的手,朝她粲然一笑,复转身对司徒梦茹说道:“司徒姑娘真是说笑了,我这人性子是纯粹是因人而异的,我娘都说我性子不好,得改!现下已经好一会了,想必其他姑娘都已经到了别院了,司徒姑娘自知打搅了,那便不要同我们一路了,我与蕙兰先行一步,姑娘自便。”
说完落烟儿便拉着君子蕙兰走了。
虽说她无意计较,不过别人对她不客气,她也没必要给其好脸色。况且司徒梦茹的不满来的莫名其妙,落烟儿实是不愿与这样的人同行。
望着二人径自离开,司徒梦茹一阵羞愤,气恼的跺了跺脚,眸中一片阴鸷!却又对二人无可奈何!只得跟随其后,不由得懊悔适才为何一时嘴快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自她记事以来,长公主所设的赏花之宴她均会到场,却不曾得长公主只言片语的称赞。而落烟儿一来便受到长公主青睐,如何教人心甘!
何况全定都都知道逸王与六公主君子蕙兰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平日里均听闻逸王对这位妹妹很是疼爱。她落烟儿接近六公主难道不是为了间接接近君子逸?
不过是仗着有一位汝阳侯爷的爹罢了!要不是生得好,怎会有如此地位,她司徒梦茹出生也算是好的了,不过与落烟儿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至少她的母亲在长公主面前便是半句也不敢多说。
不过她司徒梦茹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这些年来,她一直以长公主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落烟儿说不定自身根本就无任何才华,要不然回来定丰这般久了,都不见有何风声透露出来?
此番想着,司徒梦茹方才展颜一笑,眉目间尽是傲人之色,她对自己的才学可是很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