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府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沉重和危险的气息,沉默了半天的紫宸皓,双眼透着寒光,冷冷的说道,“将她拉出去,拔了她的舌头,和外面几个一并丢到牢里去。”因为所有人知道了这些年所有的事,对于紫宸皓的判处毫无疑义,甚至觉得太过仁慈了。
仅此一闹,眼看快要到酉时了,风无棣安排了下人准备好了晚膳,三房一脉也被风无棣让人禁足在了自己的住处,严格看管了起来。因为这件事,整个风府都人人自危,尤其往日里欺压过风羽沫的那些丫头婆子还有小厮护院们,见到她简直像见到活阎王一般,陪着万分的小心。
原本应该其乐融融的家宴,如今也变得沉默了不少。风羽沫提议让风刚他们出来,今天毕竟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回府,家里要齐齐整整的好,这才让风刚他们一起共进晚餐,可是这一顿晚餐,却让风刚一家食不知味,在美味的菜色入口也如嚼蜡。而其他人却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就连一脸严肃的风祁也是眉开眼笑的说着风羽尘和风羽里在玄月城的往事。
风羽跃和风羽绮席间始终低垂着头,风刚夫妇脸色更为难看。羽沫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神色,冷不丁的说道,“羽跃和羽绮这是怎么了?一家人同席吃饭,怎的如此低落?是不是羽沫在场,你们不自在了?”
风羽跃刚喝了一口碗中的汤羹,被羽沫的话问得顿时就呛到,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低头说道,“没有,怎么会。因为王爷在此,所以才要守着规矩,这才没有说话。”
风羽沫缓缓的点了点头,继续笑着说道,“我记得羽绮的能歌善舞,这嗓子是极好听的,不如羽绮,你为大家助兴高歌一曲或着舞一段也行。”说完后,便冷冷的看着脸色颇为难看的风羽绮,小口的吃着紫宸皓为她布的菜,等着风羽绮的回应。
“我,我脚崴了不能为王爷献舞助兴。”风羽绮放下手中银筷,低着头死死地咬着下唇,手中的轻纱被她揉搓成一团,良久才开口推脱了献舞。
风羽沫微微扯起一丝笑容,不咸不淡的说着,“原来是这样,可是我怎么记得你的脚下午的时候还没有事,怎的现在便有事了?”余光淡淡扫了风羽绮一眼,看着众人朗声说道,“我听你今天的声音很是好听,那就献唱一曲吧!”
“你……”话到嘴边,风羽绮突然意识到,如今她只不过是庶出的一个小姐,而风羽沫已是尊贵无比的王妃了,立即改口不甘愿的说道,“王妃要羽绮献歌,羽绮不敢不遵,不知王妃要听什么曲。还请王妃明示,免得羽绮唱到不得王妃心意,扫了王爷和王妃的兴致。”风羽绮说的很是得体,而且有些梨花带雨,让人不免起来恻隐之心,可是她的眼底却充满了狠意。
风羽沫心中嗤笑,看着梨花带雨的风羽绮,嬉笑的说道,“姐姐这话说的很是让人怜悯啊!倒是让人觉得我这个做妹妹的仗势欺人了。姐姐可不要在意,我只是这样一说,觉着你的歌喉甚好,才让你高歌一曲的,至于唱什么…还是姐姐自己决定吧!绝不会如你说的那般,扫了兴致。”
被风羽沫软软的钉子碰了回来,风羽绮的脸色顿时一白,尴尬的扯起笑容,福了福身稍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清唱,“春来早,清梦扰,楼台小聚诵今朝,又何妨布衣青山坳,月如腰,琴指蹈,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年少,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把酒问月姮娥可好,金缕一曲羡煞尘嚣。”
一曲唱罢,风羽绮回到席间,风羽尘笑道,“看来羽绮的歌喉还真的很不错。可这个词的意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独酌一杯酒,看着风羽沫说道,“沫儿,看来有人想要攀龙附凤了啊!”
风羽尘的意思无外乎明指风羽绮用一曲以表芳心。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曲中的意思。风无棣和安晨等人心中很是不耻,只是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只有紫宸皓别有深意的笑着,手轻轻地附在了风羽沫的手上。
“羽沫,依我看你姐姐生的也美貌,这歌喉也确实甚好,想必爱慕她的人定然不少,就是不知可否婚配?如若尚未婚配,倒是可以为你这位好姐姐牵一线,让她风光大嫁。”紫宸皓温和的笑着,如平日里谈笑般的谈论着,尤其说道‘好’字的时候,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此刻,风刚和赵欣瑜听闻这番话,脸上露出了笑容,两眼发着光芒,期待着睿亲王后面的话,可是当听到接下来的话时,脸色就起了变化。
风羽沫听到紫宸皓这样说,眼中闪过意思一问,微嗔道,“王爷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有什么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吧!你倒是说说你为谁牵线?趁着家里人都在,你说说看,是哪家儿郎愿意婚配。若是家中的长辈合意,那就趁早把事定下,若是家里人不愿意,就此作罢。”
紫宸皓看到羽沫拈酸吃醋的样子,心中很是甜蜜。可是,表面依然一副玩味的样子,调笑道,“大家不妨猜上一猜,那人是谁?”见大家面露难色,他继续卖着关子,缓缓的说道,“此人大家都有见过,而且老将军大寿之日,他也前来道贺。”
话音刚落,众人开始猜测了起来,风羽沫一直暗中观察着紫宸皓,当她发现紫宸皓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和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时,心中已经了然,如果她才得不错,这后面肯定是让风羽绮难堪的结局。
一盏茶后,紫宸皓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大家还没有猜出来吗?那本王便告诉大家吧!此人不是别人,他便是杜姨娘的亲侄杜恒。大寿那天,我见他一直盯着羽绮,还一直和她说话,眼中流入出的全是爱慕之情。本王想杜恒既然是杜姨娘的亲侄,何不亲上加亲,让羽绮嫁入杜家,岂不是更好。虽然,杜恒已有六房妻妾,不过风羽绮是风家之女,想必不会吃亏。”
风羽绮听到这话,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傲龙京都谁都知道,杜恒仗着自己的姑姑是风府的夫人,成天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而且是一个好色之徒。这嫁过去只能做小,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风羽绮立刻跪倒在地,抽泣的说道,“王……王爷,羽绮……不愿出嫁!还请王爷……请王爷,收回成命!”风刚、赵欣瑜和风羽跃也纷纷跪在地上,恳求着紫宸皓。
紫宸皓嗤笑道,“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罢了。你们这样好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们都起来,这事大家从常计议吧!”
正当他们起来时,风羽沫语气中夹杂着鄙夷,沉声说道,“这亲上加亲固然是最好的,不过这嫁过去为妾,不免有失羽绮姐姐的身份,我想若是杜恒……,算了不说也罢,这种事定然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据说杜恒的正室为人也算得体,而且已为他生下一子。让他休妻另娶他人也不好。”风羽沫的话看似是为了风羽绮着想,可是她话中有话,顾名思义风羽绮嫁入杜府的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风府众人听了紫宸皓和风羽沫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也是这样的事,确实不能如此要求,不过风羽绮本就是庶出之女,那些世家婚嫁看重的第一个便是门第,其次就是身份。
虽说风羽绮的门第和身份都不差。傲龙风将军府的小姐,身份必定显赫而且风羽绮的美名,在风羽沫未在众人前,可是响彻傲龙京都的人。只是她的父亲毕竟是庶出,她也只得认命,将来为人妾室,除非那人极爱她,将她娶为正室。
紫宸皓朗声道,“好了,先不谈这些了。此事日后再议吧!毕竟那杜恒只是在外宣称爱慕风羽绮,至今尚未上门提亲。等他上门提亲在议吧!”
风羽绮听闻紫宸皓如此说,心头一松,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盈盈一笑站起身走到紫宸皓的身侧,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囊,递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睿王爷,这是小女特意绣给您的香囊,还望王爷手下。”说着挑衅的看了一眼风羽沫。
紫宸皓淡淡一笑,接了过去转手将香囊递给了风羽沫,也不看风羽绮便开口说道,“此物还是沫儿收着吧!”风羽沫淡淡笑了笑收起了香囊。
这般亲密的互动让风羽绮很是不爽,但碍于在场的众人并未发作,退回了座位,之后的家宴大家自然而然的撇开了先前的话题,谈笑风生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更多的还是在谈论近来发生的事。
风羽沫和紫宸皓离开风府之时,已是亥时一刻,两人坐在宽大的马车中,互相依靠着彼此也不说话,感受着对方的心跳。直到马车驶到皇宫门口时,紫宸皓才温柔的说道,“今天的事,你可有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