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牧原面色慢慢凝重，听到那个熟悉得像是要深深刻在生命里的名字，心突然狂跳起来。
“晓莫她，有什么事吗？”
金牧原不想让佣人察觉到他的表情和情绪，慢慢低下头来，声音里低沉无力。
“苏小姐她，她这几日状态十分不好，平时总是坐着发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她都没怎么进食……”
佣人看见金牧原的态度，察觉到少爷很是关心这件事情，心里一横，随即说了出来。
“你是说，晓莫她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金牧原心里一震，直直看向佣人的眼睛，面上表情凝重。
“是，是这样的，苏小姐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一直推说吃不下去，有时候我百般劝她，她才能够勉强吃下几口，这些日子，她也很少外出，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
被金牧原冰冷的吓人的目光一扫，佣人感到身体仿佛快要结冰了起来，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好又结结巴巴的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金牧原的声音冰冷得可怕，面上的表情叫人不寒而栗。
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他的眼里幽光闪烁。
“是，是苏小姐要我们不要说的，她只是说自己这两日胃口不佳，休息休息就会好，而且，她说这些日子少爷你很忙，不要去轻易打扰你，我们一直很犹豫，要不要说……”
佣人心里很是恐惧不安，此刻的金牧原就像是个快要爆发的冰山一般，看起来冷峻的可怕，可是眼里又好像在冒着炙热的火焰。
“你是说，你们一直由得她这样的状态不干涉？”
他的声音低沉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量。
“其实，少爷你也是，这些天休息得很少，我们看着都很心疼，可是你和苏小姐这么奇怪，我们只能够看着，根本不敢插入期间，甚至不敢有一丝言语……”
佣人说得有些急切，却是真心实意。
她一直很喜欢苏晓莫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善良又温婉，总是很体贴懂事。她也一直希望少爷能够和苏晓莫一起，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这些天，看他们明显在闹别扭，心里比谁都急切，可是他们的事情又怎么轮的到自己做主，所以，她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将这个情况说给少爷听。
“这件事，不怪你们。”
金牧原沉默了一下，平静了下心情，和缓地说。
佣人站着，大气不敢出。
“你先下去吧。”
金牧原眼神黯淡，沉声说。
佣人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金牧原一脸疲倦的样子，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悄悄地退下了。
金牧原一个人坐在那寂静的暖黄的灯光里，内心却逐渐如火沸烧一般。
他咬咬牙，终于站了起来，慢慢走过长廊，走向她的房间。
站在门外很久，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敲门。
他无力地将额头抵着冰冷的门，闭上眼睛，内心是压抑着的疼痛……
苏晓莫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想让这黑夜冰冻自己的心。
她知道他还没睡。
门外有他的气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难道是错觉？
苏晓莫苦笑了一下，这些天来，他这般躲着自己，她知道他的意图后，又怎么会不自动隔离他的视线范围。
假如，假如说，他不再喜欢自己。
“可是我绝不会让他讨厌自己。”
苏晓莫咬着牙，在心里坚定地说。
她自己是怎样一个人，她自己很是清楚。她虽是柔弱，关键时刻，却又出人意料地倔强。
从来做的，都是让自己难受，伤心的傻事情。
她一直攒着手机，期待着他的电话，讯息。
一连几天，一切都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再也没有没有给过她任何形式的额只言片语。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要主动？他要清净，她给他亲近。他要逃避自己，她成全他的逃避。
尽管内心煎熬得快要流出血来。可是她却一直咬牙坚持着，怎么也不肯主动给他打电话，主动去找他。
主动向他坦诚自己的错误。主动询问他此刻的心迹。
苏晓莫就这样顽强地抵抗着那个倔强的自己，抵抗着对他的痛苦的思念，抵抗着对他们关系的结局的种种不好的猜想。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在暗夜里徐徐吐出。
明明那么喜欢阳光，如今却把自己关在这个黑暗的奢华的牢笼里。
她苦笑，这就是爱一个的代价。
可是她却心甘情愿。
她慢慢站起身来，不理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带来的浑身酸疼，慢慢向门口走去。
一瞬间感觉到他的呼吸。
就在门外，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苏晓莫心里一动，随即狂跳起来。
她将脸贴紧冰冷的门，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
温暖，又凉薄的滋味。就像是他的吻，他的温存。
长久，门两面的两个人，明明彼此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方的一切，对方的所有，甚至，细微到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林林总总的琐碎。
尽管他们的心原本可以无限贴近，乃至融合。
可是如今，他们却只能靠着门的两面，无力地猜测着对方的心思，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晓莫，你睡了吗？”
金牧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门里长久没有声音。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直觉，她就在门的后边，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晓莫，快回答我，你真的没事吗？”
金牧原心里焦急，面上不自觉流露出只有对着她才有的温柔神色，却又夹杂着压抑的痛苦。
“晓莫，你就在这对不对，快点回答我，你到底怎么样……”
金牧原心里越发的焦急难受，原本压抑的情感现在被一个契机挑起来，一瞬间就像是燎原的火焰般，不可遏制的发展着。
“晓莫，快回答我！”
他轻轻拍着门，可是门里依旧是一片寂静的声音。
金牧原的脑海里闪过一切可怕的猜测，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了一般，急切地拍着门。
一切还是寂静地吓人。这扇门仿佛能分离了他与她，又好像，自己再也没法见到她一般。
这个念头吓坏了他，他心里焦急难耐，再也无法忍受一般。
他无法忍受失去她，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消息，无法忍受她的一切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金牧原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没有她会怎么样。
如果，如果，她出什么事……
金牧原难受至极。
“晓莫，晓莫，你开门好不好，你让我看看你……”
门边她的气息一直没有消散，他又怎么能不认定，她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就在这儿……
他想见她，无比想，可是这该死的门……
金牧原眉头紧紧皱起来，心里难受异常。
可是门却突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金牧原心里一颤，整个血液凝滞了一秒后，就像是河流一般奔涌起来。
她就站在门边，看着他。
面色苍白，脸颊消瘦得惊人，原本好看的杏眼变得毫无神采，看向人的眼神又像是始终隔了一层淡淡的薄膜一般，淡漠又疏远。
她原本嫣红的嘴唇变成淡淡的紫，像是一日日风干的玫瑰，失去了水分。
“晓莫……”
金牧原心惊，看向她的眼神心痛无比。随即整颗心狠狠得抽动起来。
他从没看见这个原本娇艳如花的女子突然变得像是在黑暗里的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一般憔悴，眼里带着让人心惊的神色。
“有事吗？”
苏晓莫好像很不适应门外的光线，有点恍惚的样子。
她刚刚听见门外他的声音，一阵激动，随即是一阵眩晕。
靠着门狠狠得喘着气，良久，才有了一点点力气打开了房门。
就算是难受到几乎站不住，可是她还是强撑着，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面容终于又映入了眼瞳里，苏晓莫心里宽慰，面色却还是强自镇定，不希望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晓莫，你怎么样？”
金牧原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惊惧。
他的感情从不外放，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一旦展露的时候便比常人要炙热万分。
他目光幽深看着她，向前一步，双手扶住她的手臂，心里却暗暗吃惊，只短短几天，她便消瘦成了这般模样……
“我没事。”
苏晓莫听见自己的声音分外的清冷。
一阵阵眩晕感又慢慢袭来，一股股难受的感觉缠着自己的心灵。
她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顿时一阵阵舒服。
“晓莫，你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金牧原看了看苏晓莫的衣着，只是一件薄薄的睡衣，夜里风凉，也许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不知道多久……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心里便疼痛不已。
“我真的没事，牧原，只是，只是有一点点难受罢了，你快去休息吧，你太累了……”
苏晓莫看着金牧原，却觉得他逆着光线的面容像是晃悠在水里，飘飘浮浮的异样的感觉。
可是却又直觉自己周身都是他的气息，这几天不安的情绪镇定下来，心慢慢变得安静，她感到安全。
只有在他身边，她才是自如的，才会快乐得想要雀跃起来。
苏晓莫感到自己的脸迅速地灼烫起来。意识却好像快要慢慢涣散一般。
长久以前，她咬着牙坚持着，抗拒着，把自己关在这黑暗的屋子里，压抑着感情。
可是现在，那些咬牙切齿的情绪却突然只见分崩瓦解，直到终于变成支离破碎的模样。
金牧原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却发现她原本苍白的脸突然烧红起来，整个人像是缺少了一种支撑一般，摇摇欲坠。
“牧原，不要管我，你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苏晓莫犹自强撑着，声音细碎而清冷。
“不要说话。”
金牧原心里却突然升腾起一股无来由的气愤的情绪。
他气她，怎么可以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在这冰凉的夜里，她不知怎样为难自己。
他气她，为什么不松口对自己说一句妥协的话，她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她，只要像其他女孩子，稍微说一句让自己心软的话，他又怎么会一直躲着她。
他气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甚至一个信息也没有。他一直将手机揣在身边，可是却没有她的一句只言片语。
他气她，再怎么样，她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金牧原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见她再也支撑不住，打横抱起她的身体。
面上凝重而冰冷。
屋里亮起温暖的灯光来。
金牧原将被子盖在苏晓莫的身上，仔细掖好被角。
看着她闭上眼睛的样子，心痛不已。
面上愈发的冰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