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铁汉柔情
丰七七2017-07-01 00:003,411

  通过这一场旧梦,故欢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沐浴更衣后,下意识抚上胸膛,感觉那颗石头心,生长出一朵小花儿,那朵花包含了她浓烈的相思之情。

  只不过当年的她,到底经历什么,才会走到万念俱灰的地步?

  看到梦境里的闲云如此痛心,当初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吧?

  他坠入了地府,所以才会在奈何桥大发雷霆,还四处地找她。

  那七百年里,她在忘川河里化成一具白骨,大概是在什么时候,他才发现那个是她的。

  如果鲛人水居如鱼,其貌声能摄人心魂,那么她只占了一半,毕竟略带清脆的声音,并不能摄人心魂,所以这具躯体,极有可能不是她的。

  那她当初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幻出白起香,轻手一扫燃起火光,放置在桌面,不过一会儿,就入了梦境。

  故欢在继续上一个梦境的进程,她从地上起来,正巧碰到前来探望的奴隶,对方见她还未煮好醒酒汤,便急得撸起袖子,训斥道:“亏你还是夫人的贴身侍奴,怎么手脚那么慢。”

  故欢随手幻出一碗醒酒汤,抱以一笑:“早弄好了,就是还有些热,怕太烫嘴了。”

  她端起托盘,绕过这个奴隶赶了过去。

  一进门,故欢就撞见秀丽端庄地魏澜,正坐在床边,微微弯下身子,在白起唇瓣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她睫毛轻颤,两颊染上一抹红晕,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替白起捻上被子,还柔情似水地盯着他。

  故欢眼底含笑,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大概是在浣府破案,她被浣德刚的暴戾吓得晕倒的时候,在那个晚上,好像也有那么一个人,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替她捻好被子,在床畔守了她一宿。

  故欢思绪迁回,再望去时已经和魏澜的目光撞上,只见她面露窘迫,有些娇羞地揪着手帕,于是为了避免尴尬,故欢自圆其说:“夫人,奴婢才刚端了一碗醒酒汤,可能有些烫,就先搁置在桌上了。”说着,她端了进去,放置在桌面上,便若无其事地退了下去。

  这时鬼将军白起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妻子,眼底是深深地眷恋,他握紧门边,对故欢道:“夫人是世间难得的女子,她下嫁给我真是委屈了。当初年轻气盛,一心保家卫国,从未考虑过她一个人,照顾那么大的家,是何等辛劳。”

  故欢站在他身侧,略带惊诧,这是白起第一次用“我”的身份来说一件事。

  他面露愧疚,又浮现一抹狠厉:“本将军一生戎马,为这秦国不知打了多少场胜仗,而秦王这个昏君,竟听从范睢的话,不仅让本将军自刎,还将本将军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他眼含热泪,面露痛苦:“此仇不报非君子!等本将军复生之后,定要踏平咸阳城,将秦氏赶尽杀绝,以泄多年的心头之恨!”

  故欢心底一惊,万没想到白起的想法是这样的,他这么做就等于要砍了千余人的脑袋,如此大灾大难,若是她亲手促成,恐怕天下苍生都不会原谅她。

  况且那个身世和秘密,已经与人间无关,那个能杀害她的人,恐怕源自于天界。

  此时梦境抖动,呈现出了另一个画面。

  芦苇摆荡,清风河畔,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子负手立在江边,他五官平庸,有着一张唯利是图的脸,而此时鬼王出现在故欢身后,咬牙切齿地说“此人正是范睢。当初本将军乘胜灭赵时,他以秦军疲惫为由,请求秦王允许韩国、赵国求和!像这些国家,他们哪有求和的心,也不过是借着缘由暂时休战,等养精蓄锐够了,再掀起一阵狂澜!”

  故欢点点头,暗想白起一心为国,果真是世人眼中的好将军,难怪他死后,百姓们还为他在杜邮亭,建了一个白起墓。

  现下正是将军交战的关键时候,范睢不回去守着兵营,一个人来到这里,应是和白起所说无异,他确实在等求和的人。

  果然,一个蓝袍男子从江河的另一边快速走来,他长得十分英气,而身后的鬼王白起已是怒不可遏:“纵横家,苏代!他定是两国派来的说客!”

  故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消消气。

  为了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故欢借着芦苇群小心翼翼地靠近,听到他们客气几句之后,苏代开门见山地说:“白起擒拿赵括,围攻邯郸,赵国一亡,秦王就可以称帝,白起也将封为三公。他为秦国攻拔七十多城,南定鄢、郢、汉中,北擒赵括之军,虽然周公、召公、吕望之功不能超过他,可如果赵国灭亡,秦王称帝,白起此为三公!到时,还有你的高升吗?即使您不愿在他之下,也是不可能的啊!倒不如,让韩、赵割地求和,这样一来,白起就难得灭赵之功!”

  他凑近范睢,对他意味深长地说:“这样,您不就一直在他权位之上了吗?”

  范睢一听,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鬼将军白起恨得直咬牙:“一切事情的爆发点就在这里!这厮回去之后,以秦兵疲劳,急待休养为由,请允韩国、赵国割地求和。不过到了九月,秦王又决定向赵国发兵,那时本将军正赶上患病,休养。而十五大夫王陵攻打邯郸不顺,还损失了五名校尉!”

  “得的是什么病?”

  故欢望向他,目光下意识将他从上到下打量,却被他轻喝道:“此事无须多问!”

  此时梦境里的场景又抖了抖,来到了将军府邸。

  屋里白起卧病在床,魏澜日夜照顾他,逐渐让他身子骨好了些。

  当晚,魏澜趴在他的胸膛上,知足地说:“将军,现下有十五大夫出征,你看过目前秦国也算安宁了,咱们什么时候,到咸阳城去散散心?”

  “糊涂!”

  白起挣开她,为妻子突如其来地“不懂事”而恼怒,甚至还训斥道:“如今赵国未灭,四下战火未熄,你怎么能只谈及儿女私情呢!”

  魏澜睁大了眼睛看她,眼里兜转的泪水,终于划过脸颊,她不知道她做了多少年的贤妻良母,也不知道她的“善解人意”是不是错了,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地请求,什么时候,成了“糊涂”?

  她捂脸低泣,嘶声说道:“白起,我嫁给你十几年,你从未陪我散过步,就连难得一次相聚,都会在饭桌上谈及军事,或者吃得很快,又跑进书房研究兵法。我到底是不是错了,这么多年的善解人意,竟不能换来一次小小的任性?”

  白起刷地站起身,厉声说道:“儿女私情与国家相比,向来都是微不足道!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说完,他甩袖出了房门。

  望着床边抽泣的魏澜,故欢觉得她的爱看似伟大,实际上太微不足道了。

  的确,在国家面前,儿女私情都可以抛置脑后,可作为一个女人,嫁给这样一个爱国心切的男人,就像守了几十年的活寡,未免太辛酸了。

  女人可以善解人意,但不能太“懂事”,因为有些纵容是会习惯的。

  当你对一个人持续性地好,那么他就会当成一种理所当然。

  如果爱一个人,连一点柔情不曾拥有,那守着漫漫长夜和一片灯火,又有什么意义?

  故欢瞥了眼缄默不语的鬼王白起,心底说道:你重生后,一心把持江山,未必会给她一个安定温暖的日子。那这样,即便坐拥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她生出一个主意,决定不违天命,不再篡改白起的命运了。

  二年正月,秦昭襄王欲以白起为将攻打邯郸,但白起不拘小节,为人直率,竟当众剥了王上的颜面:“邯郸实非易攻,且诸侯若援救,发兵一日即到。诸侯怨秦已久,今秦虽破赵军于长平,但伤亡者过半,国内空虚。我军远隔河山争别人的国都,若赵国从内应战,诸侯在外策应,必定能破秦军。因此不可发兵攻赵。”

  “放肆!”

  秦昭襄王拍案而起,对他威严、愤怒地命令道:“本王命你出兵,你敢不从?”

  白起不卑不亢,朝他拜了拜:“微臣大病还未痊愈,恕不能担此重任,还请王上另请高明。”

  说完,便退下了。

  回到将军府,魏澜心心牵挂他,迎面就问:“将军,你决定出兵了吗?”

  白起望向她的夫人,只觉光影迷离,他那么多年第一次认真地看她的夫人,还是那么好看。他嘴角带笑,难得柔情地说:“夫人别操心,我没有答应王上,快回屋收拾收拾,我带你到附近逛逛。十多年来,你真的太辛苦了!”

  魏澜始料未及,呆滞了片刻,便欣喜地退了下去,还招呼故欢跟上去,来帮她打扮快些。

  故欢为她梳发,从未见过她笑得这般从容,便问道:“夫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魏澜笑得眉眼弯弯,像个明媚地少女,她看了之后,已经明白了。

  大概爱上一个,就会变成一个疯子,明明上一刻哭得撕心裂肺,下一刻就能笑靥如花。

  故欢帮她挽了一个凌云髻,配了一身碧蓝纱衣,便扶着她到白起面前,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而一路上,故欢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知他现在一个人,还好吗?

  “叩叩。”

  有人轻叩车壁,问道:“故姑娘最近一个人住着,可还习惯?”

  故欢呆若木鸡,下一刻立马掀开布帘,就见闲云一身马夫的打扮,正在驭马前行,他瞥了眼她,嘴角漾起一抹得意地笑:“我趁你们入梦的时候,也跟了进来。”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深海巨兽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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