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八点,苗文远准时来到了贺兰山。本来这边已经调查取证结束,但是今天一早,突然接到了报警电话,说这里又发生了命案。
因为之前这边已经移交到特殊案件负责小组处理,这一次警方接到报警后,立刻将案件转移到这边了。
苗文远知道这件事后,早饭都没吃,就带着仙琳儿和秦朗一起匆匆赶了过来。
“听说又出事了?谁报的案?”苗文远刚上山,就发现这里一片混乱,节目组和霸能队似乎在争执什么。
反观燕小北他们,很平静地在看戏。
“是我报的案,我们的队员不见了。”蔡斯急忙推开王津,跑了过来,“今早起床的时候发现我们队员亨利不见了,他的异能是蝙蝠嘛,喜欢昼伏夜出,所以一开始我们都没当回事。可是后来打他电话他不接,我们在附近找了找没发现人,这才觉得不对劲儿。”
“他会不会自己下山去了?”苗文远问。
石原太郎突然冲过来,高举起手臂:“报告,我在小树林发现了血迹,我怀疑他遇到了危险。”
“血迹?在哪里看到的?”苗文远皱起眉头。
“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石原太郎屁颠屁颠地为苗文远等人带路,蔡斯和节目组的人也跟在了后面。
米奇就打了个呵欠:“好戏即将上演了。”
“你不去看戏?”燕小北就问。
米奇摇了摇头:“重头戏在我们这里,那边有什么好看的。无法就是把人引过去,发现尸体不见了,呀怎么办呢?但是戏已经敲锣打鼓开场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呗。北哥,我真佩服你的运气,安总不早不晚突然昨晚预支了一下未来,得,就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羡慕吗?”燕小北问。
米奇狂点头。
燕小北就说:“其实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想变得幸运是个极其简单的事情。”
“怎么做?”
“回炉重造。”燕小北认真极了。
“……”三秒后,米奇跳起来,“北哥,你故意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你学坏了,你以前不会这样欺负我,只有秦胜才会这样!”
“嗯,听你这样说,我有点想念他在耳边呱噪的日子了。”燕小北想到秦胜,微微皱起了眉头。
米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轻轻拍了一下燕小北的肩膀:“北哥,你别着急。秦胜福大命大,以后有享不完的福气呢,他一定会恢复健康的。也许这次咱们回去,他就没事了呢。”
“但愿吧。”燕小北轻轻点头。
这时,白羽飞洗漱完毕走了过来,朝小树林看了一眼:“他们回来了,一切都和鄯雅推测的一样,蔡斯他们只能被动地将戏演下去。石原太郎已经拍着胸脯保证,是从你这里拿的货,一共拿了三次,总共花了五万元。”
“很好,等着看戏吧。亨利呢?”燕小北压低声音问。
“在里面玩手机呢,好像很开心,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我还以为他会担惊受怕好几天呢。”米奇挠了挠后脑勺,“我觉得自己神经够大条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大条的。”
“嘘,来了。”白羽飞示警。
米奇立刻闭上嘴巴,飞快地看了燕小北一眼,然后钻进了帐篷里。这时,苗文远走在前面,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蔡斯和石原太郎像是上蹿下跳的猴子,看到燕小北立刻冲过来,信誓旦旦地指证:“就是他,我从他这里拿的货。”
“拿什么货?”燕小北反问。
“就是你前天晚上给我东西啊?吃了会很兴奋,很刺激的。”石原太郎挤眉弄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放着几个小小的药丸,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和糖球差不多。
但是燕小北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沾染,因为这里面放着的是毒品,只要一丁点的分量,就可以让人上瘾。毒瘾发作的时候,那滋味据说就是活死人,非常痛苦。
每年有大量的青少年遭受毒品的侵害,因此政府大力打击毒品,对于毒贩的审判也是最严格的,绝不留情。
“什么啊,口香糖?”燕小北明知故问。
“大哥,你别装糊涂啊,这是你给我的啊!”石原太郎继续眨眼睛。
燕小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给你东西?我们很熟悉吗?”
“当然不是白给的,这点玩意我花了几万块呢。”
“几万块?”燕小北看了石原太郎一眼,“这是钻石吗?怎么这么贵?这些东西有市场吗,利润空间很大吗?我在美国的公司,每小时的净利润都有几十万美金了,这点钱食之无味,弃之鸡肋。”
石原太郎还要说什么,苗文远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走到燕小北身边与其交谈:“亨利失踪了,犹如说昨晚看到你跟着亨利一起进了树林。”
“是啊,他约我23点在小树林里见面,有些事情要谈。怎么了?”燕小北眨眨眼。
苗文远差点没笑出来,刚上山仙琳儿就告诉他,她在燕小北的帐篷里闻到了属于亨利的气息。因此亨利根本没有失踪,现在就在燕小北的帐篷里。
于是他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明白燕小北他们是准备看戏啊,所以才让亨利藏着,就准备在关键的时候让亨利出来,狠狠扇报案者的脸。
“没事,就是听说你们起了争执,好像因为分赃不均?”苗文远看着燕小北,突然觉得自己先入为主了。燕小北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会让他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亨利昨晚真的遇到危险了。
会不会和报案人有关?
贼喊捉贼,应该是这样了。
苗文远很快推演出一个十分接近真相的结果,于是收敛起了笑容:“刘金山,你来说说,昨晚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昨晚起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争吵,什么背叛不背叛,什么白公山,哦,还提到了BOSS和植物。听得我一头雾水,再想仔细听听的时候,就没什么声音了。我好奇地走过去看,就发现燕小北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因为太黑了我不确定是他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其他人在一起。”刘金山抽着烟,边说边看燕小北。
燕小北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在刘金山说完后,很平静地回答:“我没和亨利争吵,我在约定的时间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刚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受了点伤。石原太郎说看到的血迹,应该就是亨利的。”
他刚说完,蔡斯和石原太郎的脸色齐刷刷变了变,跟白纸一样的颜色,惨白惨白的。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样说起来,只有找到亨利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知道亨利在哪里吗?”苗文远问道。
“知道啊,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啊。”燕小北耸耸肩膀,“刚刚我还很好奇,为什么要报案,亨利没失踪啊。不过后来一想报案也对,亨利昨晚受伤了,有人要杀他,杀人是犯法的行为,这必须得报警啊。”
“难道杀了赵刚的那两个凶手,昨晚又回来了?”石原太郎匆匆给蔡斯递了个眼神。蔡斯嗯啊地支吾着,忙不迭地点头,试图将目标转移到这俩替罪羊身上去。
“不会吧,昨晚这里很安静,有谁看到陌生人吗?”燕小北喊了一声。
米奇就从帐篷里钻出来,揉了揉朦胧睡眼:“是苗队啊。怎么了,我刚刚迷迷糊糊听到你们问昨晚有没有看到陌生人?陌生人没看到,我半夜起夜的时候,看到蔡斯鬼鬼祟祟地去了小树林。”
“哦,大概几点钟看到他的?”苗文远唇角含着笑,配合燕小北他们演戏。
米奇想了想就说:“不到23点,我回来北哥才出去。我还和他说话了呢,他说约了人见面,谈点事情,好像和盗墓有关系。”
“盗墓?”苗文远看向燕小北。燕小北微微点点头,苗文远立刻什么都明白了。他轻轻在手背上敲了敲,仙琳儿突然就靠近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苗文远点点头,仙琳儿转身离开。
石原太郎和蔡斯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觉到问题不对,准备开溜。这时米奇突然指了指他们俩:“你们俩昨晚是不是一起去了小树林啊?我瞧着你们和亨利一起去的,你们是不是和亨利打架了?下手真狠,亨利肠子都流出来,出了那么多血。”
“怎么可能,我们昨晚一直在睡觉。”蔡斯变了脸色。
“亨利,你快点出来,是不是蔡斯连同石原太郎欺负你,还用刀捅你?”米奇朝帐篷里喊。
就听到帐篷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亨利从帐篷里钻出来。
“跑!”蔡斯看到此亨利的瞬间,拉着石原太郎就跑。
“哪里跑!”距离他们最近刘金山和醋宁同时发难,醋宁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石原太郎的肩膀。石原太郎就觉得身体一颤,然后软软地跪在了地上。
“铐起来,带走。”苗文远瞄了一眼,刚好仙琳儿带着几个警察赶了回来,时间配合地刚刚好。
一个警察立刻走过来,给石原太郎戴上了手铐。
“他是异能者,小心别让他跑了。老规矩,特殊对待。还有请求增援,这里发现四个国际通缉的盗墓贼,都是异能者,以明星的身份在多国活动,具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苗文远快速传达指示。
警察们立刻行动起来,在仙琳儿和秦朗的带领下,去追捕霸能队的其他成员。完全蒙在鼓里不知情的盛田日香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仙琳儿冲了进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划破帐篷就想跑,被仙琳儿追上,俩人就打了起来。
但是不到三秒钟,盛田日香就被仙琳儿抓着胳膊论起来,砰一下狠狠砸在了地上,痛得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跟着她一起行动的警察眼睛都瞪直了。
“看什么?拷上。”仙琳儿眯起眼睛。
警察们匆忙跑过来,将盛田日香抓起来,押送下山。
仙琳儿动了动鼻子,突然朝小树林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押着西摩尔和瓦德西两个人一起出来,这俩人都鼻青脸肿的,看样子被揍得很惨。
又过了一会儿,秦朗自己跑了回来,急匆匆地喊了一声:“快叫救护车,蔡斯逃走了,有人受伤了。”
“是王津!”刘金山将烟头扔到地上,抓着秦朗的胳膊就跑。秦朗一脸迷惑,看到苗文远对他点了点头,他才带着刘金山赶过去救助伤员。
“苗队,我们也去帮忙。”燕小北立刻走过来,米奇等人也要跟上,却被燕小北制止了。他让白羽飞他们留在这里照看营地,他自己和苗文远一起追了过去。
路不算远,只是有点绕,就在快要迷路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秦朗。秦朗站在一棵大树下,王津脸色发白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他的身上还染着一些血迹,血迹有点多,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刘金山就坐在他的旁边,正心有余悸地抽着烟。看他的脸色,也有点发白,眼神略微暗淡,应该是想起了他们的同事赵刚。
“人活着就好,至于逃掉的蔡斯,警方会负责将他抓捕归案。这次要感谢你们的配合,如果不是你们,我们还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我代表人民警察,感谢你们的无私奉献。”苗文远站得笔直,庄严地敬礼。
王津和刘金山见状愣了一下,急忙从地上站起来,王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先是激动地和苗文远握了握手。然后他忍不住,挠了挠头,才小声地试探地问:“霸能队的人真的是盗墓贼?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我今早听刘金山说昨晚的事,就吓得没回过神。现在他们又是盗墓贼,我们这几年来一直与贼为伍了?”
“嗯,他们是国际通缉犯,该组织不只盗墓,还参与多种违法活动,其中值是人命案就参与多起,毁掉了很多幸福的家庭。”苗文远话题一转,“不过知道他们是通缉犯的人很少,因为涉及到一些特殊案件,警方并不会公开他们的身份。你们的节目可以播放,但是要注意影响。”
“啊,我们知道。这次是都市异能队获胜,我们到时候会剪辑一些生活片段进去,黑化霸能队。这样等这一季最后收官播放的时候,大家只会记住胜利者的名字,再不会有人讨论霸能队。”王津松了口气,同时再三表示感谢。
第三季节目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如果因为霸能队的问题导致节目无法播出,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而且会影响节目的口碑,创建一个口碑好收视率高的节目,实在很难。
“警方会配合你们,如果有一些不好的消息,我们会删掉这方面的信息。你们可以大肆宣传都市异能队,将他们打造成中国的超级英雄,起到正确的舆论引导作用。”苗文远提出自己的建议,随后又和王津一起谈了一些想法,并且再次道谢后,押着被捕的霸能队成员下了山。
山脚下,燕小北带着亨利,单独和苗文远谈话。
“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你放心吧。”苗文远给燕小北吃宽心丸。
“嗯,我又给苗队添麻烦了。”
“哈哈,这样的麻烦欢迎你随时找上门啊。抓了四个人啊,这四个人可以说是藏得最深的了。如果不是你无意间撞见他们内讧,并且将亨利救下,我们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遗留下来的隐患,最终将造成致命的危机。”苗文远说着让仙琳儿安排亨利坐他们的车离开,然后拉着燕小北走到一边,小声叮嘱,“我让王渊源带给你的消息带到了吧?以后咱们联系就靠这个小家伙了。我们这边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我不想让你们寒心,所以等你们解决了所有问题后,就先消失在大众面前一阵子吧。能出国的出国,等这件事彻底被人遗忘了,再回来吧。”
“嗯,我会考虑的。苗队,谢谢你。”燕小北再次道谢,十分真诚。
“那我先走了,回去还要突击审问,争取将这个组织里藏得最深的角色都挖出来。”苗文远又叮嘱一下燕小北注意安全,就坐上车离开了。
燕小北回到山上,这边已经收起来帐篷,就等着他回来一起下山。
刘金山凑到燕小北身边,唏嘘不已:“真没想到啊,霸能队居然是盗墓贼,而且手里还握着命案。难怪昨天我看他杀掉亨利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原来长干这事,并不是临时起意啊。”
“昨晚的事,蔡斯一定猜到是你和我救了亨利。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你多注意安全,千万不要一个人行动。如果有麻烦,立刻给我打电话。”燕小北小声叮嘱。
“我知道,这种人招惹上,就会被记恨一辈子。除非他落网,否则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等回到电视台,我就和醋宁一起出国旅游去。他总不能追到国外去杀我吧,再说看他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就根本记不得我了吧。”刘金山压低了声音,“他是不是也被那种什么植物给感染上病毒了?昨天他发疯的样子,可不像是正常人。”
“嗯。”燕小北脸色反而沉重起来。
蔡斯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最少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但是当这个杀人机器变成了怪兽,不再有理智的时候,将会有多少生命死在他的手上?
“要尽快将他抓到啊。”燕小北叹了口气。
燕小北这边事情暂告一个段落,大家一起下山,坐车回到了银川市。安如雪接近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她看着陌生的地方,还有些恍惚。
直到她看到燕小北,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打晕了我。”安如雪控诉。
“你当时情绪不对,我怕你失控。”燕小北解释。
安如雪安静地看着他:“我不会疯掉的,我还没有找出真相呢。安生把我带到他身边养大,一定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楼兰后裔,会拥有预知未来和知晓过去的异能,并且确定我是;六人组的成员之一?安生,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呢?”
“别想那么多。不管是什么时期,时间到了,答案自然就会出现。好好休息吧,你太累了,让需要好好放松。”燕小北递给安如雪一杯温水,并扶着她坐起来。
安如雪喝了水,轻声地问:“你呢,如果你找到了爸爸妈妈,发现他们也不在了,或者被什么人谋害了,这个人恰恰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怎么办?”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如果是我最亲近的人害死了我的父母,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公正的裁判。我不会私下里解决,也不会对人性产生怀疑,因为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我们只能不断去完善,无法做到彻底抹杀。你明白了吗?”燕小北尝试着开导安如雪。
“是啊,人性是最复杂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参照物不同,结果就不一样了。”安如雪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轻轻抓住了燕小北的胳膊,“我和安生,究竟该怎么算这笔账呢。”
“先别想这么多了,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燕小北轻轻拥住了安如雪。
安如雪将头靠在燕小北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烦躁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她轻轻抓着燕小北的衣襟,泪水无声地落下。
命运,真的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