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寒清予刚从锦绣苑回来,坐在书桌前思考着近日席允贤和努尔合作的相关事宜,眼下金陵商贸已经被努尔和席允贤所垄断,据他了解这不过是二人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想到这,寒清予眼前不禁浮现起在书房遇到念初的情景,嘴角不由浮起一丝浅笑。
浣墨端着新沏的茶从廊下走进屋子,见寒清予失神浅笑,也不敢轻易打扰,只将茶水放在了门旁的茶案上,便退身关门走了出去。
刚将屋门合上,浣墨转身就见茗烟带着席满玥从院外走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也不多想,只回身敲了两下屋门,轻声唤道:“少爷,茗烟公子带着表小姐来了。”说罢,便朝几人迎了过去。
寒清予本还在沉思,此刻听浣墨这么说,自嘲的笑了一下,顺手将桌上的书卷案宗收了起来,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席满玥已经走入廊下,见寒清予一身灰袍站在门中,轩秀的脸上挂着丝丝疲惫,席满玥忍住了抽泣,小心翼翼地给寒清予行了个礼,说道:“子舒哥哥。”
寒清予看着席满玥眼中余泪未干,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礼貌浅笑,声音温润地问道:“表小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前日之事,寒清予故意叫席满玥表小姐,只希望她能分清众人身份。
席满玥察觉出寒清予其中的意思,眼角余泪闪烁,鼻子一酸,一滴晶莹又落了下来,“念初姐姐已经对我不比原来了,现在连子舒哥哥也和我见外,姨母又重病,我该如何是好?”
席满玥说着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
寒清予看着她一个姑娘在自己门前哭成这般,不禁起了恻隐之心,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席满玥听问也不答话,只侧目轻轻看了一眼身边的燕秋,又呜咽起来。
燕秋会意,才仔细回道:“禾少爷有所不知,昨日小姐让我给二小姐送去一块玉佩想要重修旧好,却不想二小姐心性大,还对我们小姐心怀芥蒂,当场摔碎了,惹得我们小姐伤心。”
燕秋说的绘声绘色,说罢,还不忘长叹了一口气,眼带怜悯地看了一眼席满玥。
寒清予听言,鼻梁微微蹙了一下,双眉一挑,嘴角竟不觉划起一抹常人察觉的浅笑,若说别的他兴趣不信,但是摔玉倒像是她的作风。
茗烟在侧将这一切看得真切,见寒清予神色如此便知他所想,轻咳一声,方才说道:“公子,念初小姐和白小姐皆是你的义妹,你可要一碗水端平才好。”
寒清予听言,侧眸微挑,只说道:“我定会帮你去说说她的,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这般耍小孩心性!”寒清予说罢,便给浣墨使了个眼色。
浣墨会意,拉过席满玥劝慰道:“小姐放心,既然我家公子话都如此说了必然不会食言的,只怕你姐妹二人很快就会破镜重圆了。”
席满玥抽泣了两声,才诺诺道:“如此甚好。”
杏眼微抬,却见寒清予脸上神色并无意料中的温恼,心中不觉甚为不甘,添油加醋地说道:“我只不过是姨母的远方表亲,定然比不过姐姐身份尊贵,也难怪她说不与我为伍之类的话了。只要子舒哥哥能劝姐姐和我和好,那便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寒清予听言,眼中划过一抹疑色,却也不表现,只说道:“表妹放心,我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说罢,看了看茗烟,又道:“我这还有要事要处理,表妹若是无事,我就不多留了?”
席满玥听寒清予下了逐客令,知道自己也没脸面在多留,只嘤嘤的几声,便带着燕秋朝院外走去。
待席满玥走了,浣墨见寒清予与茗烟似有要事相商便识趣的关门退了下去。
浣墨走后,茗烟才饶有兴趣的说道:“你这个表妹倒是有趣得紧。”
“哦?”寒清予不明茗烟话中意思,见茗烟故意欲言又止,也不上当,只叫过茗烟商讨起下一步的计划,将席满玥的事情抛之脑后。
玉暖阁中,老夫人正坐在院中看池中鸳鸯戏水,孟氏被禁足以后她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孟氏竟然就这么疯了,老夫人捏起盘中一枚蜜果,看着满园春色心中不觉怅然,示意一旁墨竹和画眉扶自己起身,绕湖踏春而行,只见乱花迷人处念初一袭粉裙从中走了过来。
“今儿怎么有空想到我这来了?”老夫人接过墨竹递来的鸟食朝湖中撒去。
“我想此时全府只怕只有这里最清净了吧。”念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这个自己一直以为善良与世无争的女人,但自从知道孟氏对她腹中胎儿痛下杀手之后,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哦?”老夫人回眸看了一眼念初,见念初神色淡然如常,轻笑道:“你是来问我大夫人疯了之事的吗?”
念初听老夫人这么直接的酒道明了自己来意,只觉自己一直看错了她,只道这府中最蕙质兰心的便是她了吧?原来她是善人,所以与人无害,而如今呢?想到这,念初微微垂首目光落在了老夫人隆起的肚子上,“不是,我只是想我的弟弟了。”
老夫人听言“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念初也不多说,只将手中的鸟食朝湖中洒去。
念初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老夫人悠然的样子,也顺手从画眉手中拿过一捧鸟食朝湖中洒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吧?”老夫人声音很轻,若山涧中的小溪一般,清澈而平缓。
念初看着老夫人明目善睐的样子一如既往,心头正是纠结,却听身后传来了下人声音。
“夫人,今日集市上的鱼都买回来了。”
念初听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也不管念初的神色,转身对下人道:“还是投到这湖里吧。”
下人听言领命而去。
老夫人这样回头对念初浅笑,眼中暧光流转,倒映着湖中水汽氤氲,“我今生只求为他多积德。” 老夫人说着垂首爱抚的摸了摸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