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是你看的?”老夫人质问道。
“是!是奴婢看管的鸟笼,可奴婢没有偷懒,半步都未离开过鸟笼子!”莺歌辩解道。
“哼!半步未离开,又怎么会让那猫儿有机可趁?”
“这……”莺歌被问得哑口无言,面如死灰愣在那里。“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只去三姨娘那里给鸟儿取了些鸟食,回来鸟儿就不翼而飞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把目光对准了穆氏,三姨娘穆氏心里虽然对莺歌此刻把自己扯进来有所不满,这样一说倒显得自己与她串通陷害一样。真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奴才!
可面上却不露声色,莞尔道:“钰锵那孩子细心,怕这鸟儿吃不惯府中的鸟食,专门让人捎了些鸟食来,我就让人来叫莺歌去取了回来。”
“老夫人!三姨娘,奴婢是无辜的啊,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奴婢的!是四小姐,肯定是因为昨天鸟儿夸三小姐好看,四小姐怀恨所以才要纵猫行凶的!老夫人,一定是四小姐冤枉奴婢!”莺歌生怕自己被罚,口不择言,拼命喊叫起来,竟连公主也不叫了。
老夫人不由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头,眼睛轻轻扫了一眼莺歌,如今猫儿跑的无影无踪,这事儿总要有人承担责任,便摆了摆手,“这样没规没矩的丫头,端的留下也是麻烦,倒扰了清静!我不想再听她乱叫乱嚷,堵上嘴巴!拖出去!打五十个板子,才能以儆效尤。”
“五十大板!”莺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五十板子落下去还不要了自己的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拼了力气挣扎着逃脱左右两边的束缚,扑到地上“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罪该万死,三姨娘,求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她用力地磕着每一个响头,希望可以打动三姨娘的心,让三姨娘为她开口求情,没两下,她的额上就森出了一片殷红。
见三姨娘迟迟不肯开口,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脸色也被满脸血渍衬托得越发显得惨白,她每磕一下头,众人的心都为之轻轻一颤。只是谁也不肯为这样一个轻贱的丫鬟开口求情。
念初浅浅瞟了一眼穆氏,心知穆氏根本不会为了这样一个轻如草芥的丫鬟得罪老夫人,心里不忍,温声细语地试探道:“祖母,要不然这次就饶她这一次吧,若是真要罚她,那念初不也要被受罚吗!三姨娘叫走她不也要受罚吗!这么一罚,这屋里可就没一个好人了呢!”
老夫人被念初的话逗得没来由的心里一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就你这丫头心软!!”她并不是真想惩罚谁,而是想要伺机敲打众人,更要让席满玥和澹台阿宝明白,这里是丞相府,而不是云阳王府!就算他们是皇亲之后,贵为公主,也要守相府的规矩!
“老夫人说的对!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是要好好惩戒才能警示众人!”三姨娘穆氏的话等于断了莺歌死罪,当下就被下人们堵住了嘴巴,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众人心中明白,这事儿总要有人来承担的。如今让莺歌做了替罪羊也算是皆大欢喜,总不能真让席满玥赔了性命!
老夫人平日为人虽然举止端肃,作风山峙渊渟,遇事矜持不苟,可待下人与晚辈却也一直温蔼亲厚,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众人不由在心中都倒捏了一把冷汗。
澹台阿宝知道,老夫人如此重责莺歌是为了杀鸡儆猴给自己看的。
席满玥心知虽然这会儿猫儿下落不明,若是改日被人捉到,下场必定不言而喻。一张如娇颜登时花颜失色,只剩寒霜一片。
念初看着席满玥郁郁不悦的样子,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谁让她听信谗言,倒戈相向呢,自己对她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老夫人看着席满玥愤愤不平的样子,余气未消,“事情终归因你而起,就罚你朝一百遍佛经,替我的鸟儿好好超度吧!免得被人说我有失公允,故意偏袒了你!”
“什么?”席满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老夫人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让自己一个堂堂御赐的公主去为一只鹦鹉超度抄写佛经!
正欲开口反驳,却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人拽了一下,一道无形的压力从侧面逼近自己,正是澹台阿宝正在注视着自己,只听她低声敦促道:“还不快点答应老夫人!”
席满玥顿时茅塞顿开,这里不是云阳王府,就算自己贵为公主,却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由不得自己耍小性子胡来。
强压心头委屈,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满玥一定仔细抄写经书!好好思过!”
事情处理完了,众人便纷纷各自离去。
席满玥被罚心中自然存有怨气,这件事她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虽不敢肯定何人是始作俑者,可归根结底却还是怪自己粗心大意。
念初打发宝笙先了如熹院,便陪着益柔给席母施针,直至正午过了才走出君禄院。
一出院门,便见澹台阿宝身边的玉璧远远站在院外的一颗榕树下朝这边张望,见念初出来,便赶忙莲步匆忙地赶了过来,生怕与念初失之交臂。
临近了,玉璧先毕恭毕敬地给念初行了个礼,“奴婢给大小姐请安了,受二夫人之命,奴婢已经在此等候大小姐多时了,请大小姐随奴婢走一趟,二夫人有事情想与大小姐相商。”
“哦?二夫人找我能有什么事?”念初水眸水色一转,问道。
玉璧自幼跟在澹台阿宝身边,虽年纪尚浅可心思沉稳老练,惯会察言观色,只笑道:“二夫人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又岂敢僭越多管,大小姐既然心中好奇,不如随我走一趟,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玉璧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能在推辞呢!”念初说着,便随着玉璧朝磬宝院走去。
磬宝院中,虽是正午可屋内却混沌不明,落满荫翳,唯有门前一隅落下一寸光阴。
屋中,透过金碧玉细的珠帘隐隐约约可见鎏金的香炉中焚烧的檀香,香气凝人,气韵淡雅,香烟袅袅在风中摇曳婀娜妖娆一如水蛇细腰。
澹台阿宝跪在神龛前,口中念念有词。红玛瑙制成的佛珠在指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吧嗒、吧嗒”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