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一惊,失声叫道:“宝笙,镜子,快镜子。”
“小姐,怎么了。”宝笙忙拿出镜子递了过去。
念初望着镜中干净白皙的面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一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寒清予的身影,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如今媚娘和潘安都不在,又有谁还会在自己脸上乱化妆。
“没什么。”念初心里猛升一阵失落,头靠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此时已接近中午,用不了一天应该就能到了。太阳高悬于空,明晃晃的一片,原野上郁郁葱葱,一派生机。
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哀乐,凄凄惨惨,悬于心头。念初伸出头远望,只见身后一群白影慢慢朝这边移动,一阵高于一阵的哀乐正从上方传来,如泣如诉,如哀如怨。
“你让马夫靠一边,让路吧,哎。”念初哀叹一声,说道。
声音越来越响亮,那白影已经上千。念初一行人回避一旁,只待这群人走远了,自己再上路。
忽然,一道熟悉的人影闪现在念初眼前,却是有些不信,当她撩开帘子欲探究竟时,那人已经走过。
“程公子。”念初大喊一声,却被哀乐覆盖。
念初等不及了,直接跳下了马车,身后是宝笙和浣墨的追问。念初跑到最前头,这才看清,眼前披麻戴孝,手举灵牌,满脸泪痕的正是程风。
念初心一颤,拽住了程风,轻声叫道:“程公子,是你。”
程风也没有想到还会再次遇到念初,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一行人中也有人认出了念初,立马就将念初围了起来,其中一年过五旬的长者率先开口:“好啊,你还敢回来,回来的好啊,哼,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程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拦在了念初面前,连忙解释说道:“各位大叔大婶,这件事情和她无关,和她无关。”
那老者一脸正义,义愤填膺地指着念初说道:“程家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老爹是怎么死的,要不是你把她放跑,又何招致于这样祸端。”
“王叔,我说了这件事情和她无关,她也是受害者。”程风一直将念初互在身后,双目炯炯,声音洪亮的争辩。
念初却傻了眼,耳中回荡着王叔的那句话,“要不是你把她放跑,又何至于招到这样祸端。”席满愿,真的是你,你果然不会放过他们。
宝笙和浣墨已经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拉住了念初,“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念初却是一言不发,心里不断地骂着自己真傻,席满愿说一句话自己就相信了,她怎么就这么傻,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哟,还一下子来了三。”人群中又是一青年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宝笙心里一阵发虚,仍旧高声喊了一句,“你们要干嘛?”
“要干嘛?姑娘,你还没搞清楚形势啊。因为你,程老爹可是被人活活打死,这打死人可是得偿命的。”另一中年男子粗声粗气地说道,眼睛已经不怀好意地在宝笙身上打量着。
哀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念初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一脸犹疑地程风,冲众人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但这都是一个阴谋,真正要害死程老爹的是另有其人。”
“人已经死了,随你怎么说了。你是凶手另有其人,你说啊,到底是谁。”人群中发生一阵暴乱,众人情绪纷纷释放了出来。
是谁?是席满愿。
可是她能说出来吗?席满愿这么做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她说出去,死的人就不仅仅是一个程老爹了,下一个就是程风,甚至程风年迈的母亲。
念初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在眼眶打转。程风心里一阵难过,重新站在了念初的跟前,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后这才又说道:“各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我们程家的事情,各位的好意我程风心领了,我替我爹谢谢各位,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及,回到家就各自散了吧。”
“程风,你……”之前那位老者气的两眼圆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风却不管这些,用眼神示意宝笙见念初拉走,念初哪里肯动,“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本来这次来我就是想来赔罪的,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程老爹的坟头我定要磕几个头,亲自谢罪。”
“你以为你这样就行了吗,那可是一条人命。”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声音。
念初却不管这些,她所在乎的是程风的感觉,是程风怎么想。程风似乎有些为难,原本一双明亮诚挚的双眼此刻愈显颓废迷惘,他说:“算了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是无辜的。”
念初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带路吧。”
程风见念初态度坚决,只好点了点头,率先带路。身后那一群人却紧紧尾随其后。宝笙担心地朝后面一连多望了几眼,小声问道:“小姐,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机会逃走吧,那些人把所有罪责全都摊到我们身上了。”
念初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一深一浅地跟在程风的身后,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不容程风指点,念初就已经看到了前方刚刚立起的新坟。
念初诚挚地走上前,看了一眼便跪下一连磕了十几个头这才起身,接着再一次跪下,重复以往。
“够了。”程风一把拽起了念初,眼里满是心疼和自责,“我说过,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这样。”
念初却听不进去,眼泪顺着两颊落了下来,“程大哥,若不是当初你放我离开,事情也不至于如此,早知道……早知道她会下这个狠手,当初我真应该……真应该就留在这儿,也不该回去了。”念初说道最后,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视线。
“你知道是谁。”程风轻轻地问道,可念初明显感到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已经暗中使力,压的她两肩酸软,就要跌倒在地,那双赤目几乎就要喷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