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酒量可好的很,今天怎么这么不济,我还想和你开怀畅饮呢。”柯孜墨有些不满念初这么快就走了,笑着埋怨道。
念初伏在案前摆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趁着头低下的瞬间,念初迅速在衣襟上擦干了眼泪。寒清予,你骗得我好苦啊。
如今你身份显赫,我只不过普通百姓,又怎么能够得上你的臂膀,这恐怕也是你不肯吐露实情的原因吧。怎么,是怕我缠着你了,还是怕我误了你的大事?
“来,我们再喝一杯。”念初又举起了酒樽,不等两人碰杯,就自顾自的一饮而尽,随即又要倒酒,却被鹿烈按住,夺过了酒壶,嗔怪道:“怎么突然喝成这样了,还要喝,是不是不想要这身子了。”
念初却伏在案台不依,见柯孜墨的酒樽还有酒,拿起又是一饮而尽。鹿烈连忙起身说道:“今日天色也晚了,不如就此打住。我先送她回去吧。”
“也好,我送你们出去。”柯孜墨率先出去,撩开了帐帘。鹿烈起身抱起了念初,念初本身醉的并不厉害,此时也只能任由鹿烈抱起,走出了帐外。柯孜墨还不忘交代,“路上小心。”
此时月色西沉,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田野是寂静无声的。
念初清泪的泪珠落了下来,又迅速擦掉。寒清予,怕是你永远也不会来找我了吧。
鹿烈察觉到怀中人动了动,小心叫了一声,“念初……”
念初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再动弹。上了马,她坐在马前,躺在鹿烈的怀中,一阵温暖,让念初竟莫名有几分贪恋。吹着冷风,念初也觉得清醒了不少,那鹿烈却又怕念初冻着了,赶紧脱下了外套将念初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怀中。
“念初,你忍着点,马上就到了。”鹿烈柔声地说道。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新回到了首领府。赵思拓,元括两人正在门口不停徘徊,见鹿烈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鹿烈一言不发,此时妙歌也听到动静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鹿烈怀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念初,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她怎样了?”
“喝醉了。”鹿烈说完就往房内走去,妙歌却跟在了身后,不停地追问,“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吗,怎么会遇到她,而且还喝醉了。”
“她跟着我去了。”鹿烈回答。
“你带着她了?”妙歌迅疾的步伐戛然停顿了,痴痴地望着鹿烈的背影。那宽阔雄壮的身影像是一堵墙压在了妙歌心头,一阵难过。
念初安然地在鹿烈怀中滚了滚,此时鹿烈满脸柔情,静静地望着念初,竟有几分不舍。门外已经传来赵思拓的声音,鹿烈不敢留念,放下后又替念初盖好了被子,轻声说了句晚安这才离去。
念初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喝醉了,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真想就这样睡下去。寒清予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似一阵轻烟,想抓又抓不住。她的眼角划过一丝眼泪,流到了耳窝,她轻轻动了动嘴唇,呓语般说道:“寒清予,如今你我身份悬殊,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找我,那么……我也没必要找你了,你也快把我忘了吧。”
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天快亮的时候,院内传来一阵吵闹喧嚣声,叮叮当当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念初心中一阵慌乱,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赶紧开了门。
只见不小的院子里挤满了士兵,进进出出,整个首领府围的水泄不通。火把照亮了首领府的夜,每个人的面庞都看的一清二楚,是恐惧,慌张亦或是担忧。
“快!快!”不知道谁在大声命令,随后一小拨士兵就出动了。
念初在士兵里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鹿烈的影子,心中一阵慌乱,趁着赵思拓站在那歇息的时候,念初赶紧跑过去问道:“赵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赵思拓看了念初一眼,眉头微拧,却又发出长长的叹息,“夜间敌军来袭,努哈士兵毫无准备……”
“西烈怎么样了?”念初一把拽住赵思拓的袖子,很是紧张的问道。
赵思拓连忙解释,“主公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那柯公子,他……情况不太好。”
“柯公子?”念初一愣,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么,怎么会在努哈军的营帐中,莫不是鹿烈送自己回来后,就又去会柯孜墨了,这样一想,念初心中又有些气,“他怎么样了?”
赵思拓有些犹豫地看了念初一眼,见她眼神坚定,神情忧虑,也不忍心隐瞒,便如实说道:“柯公子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大夫正在看呢。”
“他们在哪?”念初脱口而出,想不到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柯公子在房内医治,主公出去迎敌了。”赵思拓指了指北面厢房,随后又冲刚进来的士兵喊道:“都准备好了吗,受伤的留下,其余跟我走。”
“是!”
赵思拓冲念初微微点头后,便率先走出了府。
念初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向厢房,却并无人守候。念初直接推门而入,地上有几摊血迹和包扎伤口的血布,褪下的雪衣正是今晚柯孜墨所传的华服,藏青色直襟长袍如今已凌乱不堪,揉成了一团,上面几乎被血迹染遍。念初心里一紧,这到底是受了多么重的伤才会如此。
念初迅速走到床前,只见柯孜墨双目紧闭,俊朗的面庞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无比,丰润的嘴唇也已经干裂,念初几乎快认不出来了,这还是那日看到锦衣华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的柯孜墨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大夫自己端着药进来了。
“大夫,他怎么样了?”念初连忙起身迎接,着急地问道。
“还没稳定下来呢,他身上伤口太深了,而且又还有旧疾,若是挺不过今晚,哎……难说了。”大夫叹息地摇了摇头,麻利地扶起柯孜墨,灌起汤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