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宽阔的街道徐徐走着。
从前热闹非凡的京城忽然有些冷清。云珂轻轻掀起车窗一角,眺望开去,只觉入眼的凄清荒凉,在记忆力便是少见的。
外面一片冷清,马车里却温暖舒适。徐岩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细长的眉微微蹙起,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一看不打紧,他唇线一抿,内心已经纠结暗恼。
对面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马车庄重又不失华丽,车前跟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却是个认识的。
沈之安看到云珂,泓邃的眸子跳动喜悦的光芒,但看清她身边之人,浓眉一挑忽而跳下马来。
马车里的人显然不知他为何停下,威严地道:“之安,可是有异?”
车帘随即掀开,沈通身着官袍,徐岩了然,他们十有八成是从宫里出来的。
沈通官阶更高,况且沈之安都已经下了马,徐岩岂有不应的道理。他和沈之安一文一武,两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对峙似的站在一处,打完招呼便不再言语。
云珂无奈之下只好下车,客气有礼的拜见了沈通,随后望了眼沈之安,不意外看到他目录沉思的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她一见到他便觉得他已经有事要对自己说,要不断然不会和徐岩寒暄的。
果不其然,沈之安只犹豫一瞬就要和他们二人去一旁说话。
“安儿,时辰不早了,你娘也在家中等待。”沈通声音高了两分,自然不想儿子这么惹人注目。
云珂略一沉吟,悄悄拉拉徐岩的衣角,眼神示意他说话。
徐岩明知沈之安有话要对云珂说,却碍于自己在场不得已而为之,心里已经有些不服。要他看着他们两个在眼前说话,他估计是天元最大方的丈夫了吧。
沈之安安抚了父亲,轻声道:“是瑾瑜的事。”
云珂听见这话,神态骤然紧绷,下意识地握住徐岩的手,无声祈求。
徐岩察觉手心的温暖,终于缓和了神色,见沈之安眉宇间闪过沉痛,但也很快转变成镇定,不再迟疑将人请上马车。
厚重的车帘降下来,云珂刚坐下便急忙问他:“是我大哥和你联系了吗?他现在应该在砼关镇才对呀。”
不是说徐怀亭派人去找李瑾瑜了吗,难道沈之安的人也遇到他了?
徐岩同样疑惑不解,夫妻二人紧挨着坐在一处,沈之安独自坐在对面,三人应该是最不可能在一处的,但此时却诡异的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说的事情是三个人都关心的人。
此刻沈之安的内心狠是纠结,他本来生的就白皙,因为面对云珂和他名正言顺的夫君,脸色已然惨白。
云珂没有注意到他的异色,焦急万分地追问:“阿岩他已经让部下去追大哥了,应该早早就在砼关了。”
说完求证的看着徐岩。在沈之安面前,她不想称呼徐岩夫君,但也没有别的昵称,想起家人都如此唤她,才顺其自然的喊出来的。
徐岩一怔,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黑眸点点温软之意,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怀亭的人是他得力副手,即便遭遇伏击,也可确保你大哥无事的。”那一小队精兵,本来就是徐岩的冲锋劲旅,多年下来并没有折损多少。
“也许是和瑾瑜走散了。”沈之安垂眸,不再看他们,顿了下语气却是严肃了些,“我收到驿站的消息,瑾瑜还有几十里就到京城了,与他同行的,只有祈国的商旅和他手下的两队随行护卫。”
他说完,云珂眼里已经有了泪痕,眼下觉得事情棘手,晟王不知何时杀过来,兄长又和他们联系不上,她的慌乱都在脸上了。对徐岩少不得有了抱怨之意:“徐怀亭那个木头呆子的手下,怎么也那般呆,便是不能和大哥碰头,沿途找回来也好啊。”
沈之安看到徐岩漠然脸色一变,以为徐岩会呵斥云珂,谁知只听他叹口气,道:“莫急,他们也定会和驿站联络的,不行我让怀亭亲自过去。”
“你倒是不用担心的,晟王不会有大动作的。”沈之安也出口安慰云珂。
只不过他刚说完,不知云珂,徐岩也愣住了。
沈之安本来也无意隐瞒,一来他信得过徐岩的为人,知道徐家的立场;二来,太子不日便要有大动作,他眼神忽然闪过一抹亮光,太子亲自和那人的亲信会面,眼下已经成立了绝佳的阵线联盟。而且他们已经安排好,京城方圆两百里都已布置妥当,晟王只要敢来,京城便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至此云珂云里雾里的脑瓜,才有了几丝清明,和沈之安告别的时候,连再见都忘了说。
车内忽然沉默,徐岩盯着她沉思的眉眼,知道她并没有真正放下心来。
回到徐府,怀亭等在正房,看到二人粗犷的汉子“噗通”半跪在地上,俨然是请罪的架势。
徐岩冷着脸:“十营不过如此,怕是久未上战场,警惕和谋略都下降了吧。”
被上峰兼主子这么打脸,徐怀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拜托才讷讷道:“一队顺着凤城方向而去,一队回到京城,便是沿途的驿站,也只是说见过一次李大公子,其余的时间根本未走过官道。”
这下云珂连站都站不稳,脚下软绵绵的就要跌倒,徐岩眼疾手快,赶在翠喜奔过来之前抱住云珂,声音暗沉如修罗:“各领十个军棍。”
徐怀亭自愿受罚。
而云珂虽然心里有些埋怨,可却不糊涂,靠在徐岩的怀里摇头:“是大哥自己的问题,他们已经尽力了。”
见此,徐岩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瞅了眼徐怀亭便半抱半扶着小妻子回房。
“二将军,还愣着干嘛,夫人好说话,你还不好好回去闭门思过。”翠喜可算揪到徐怀亭的小辫子,眼睛一眯口气不善。
她也知道此时上,徐怀亭也并无大错处,但也想趁机言语上打压一番。而且她和李瑾瑜认识的时间比云珂都长,心里也是担忧的。
徐怀亭什么都没说,反而略点头和她告辞。看的翠喜一愣一愣的,她一边暗叹一边回房,和翠芝一起服侍云珂洗漱。
云珂晚上没怎么睡,第二日两眼上的疲惫十分明显,顶着黑眼圈被徐勤好一番好奇:“嫂嫂不用担心,瑾瑜哥哥会无事的。”
他小大人似的劝慰,云珂心理好受许多,有他陪伴焦躁的心情也多少化解了些。
徐岩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进屋便问还有饭菜么。
今天云珂和徐勤一起用的晚膳,饭时也没见他回来,自然没给他留吃食,当即让厨房重新做。徐岩怕麻烦,只吩咐下个面条便可,然后大口吃点心,配凉水,看的云珂有些不是滋味。
昨晚上他一直闻言软语地安慰自己,便是把过错都揽到他身上,态度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云珂哪里还有什么气,她本来就有几分迁怒之意,只不过因为担心兄长,对他难免有些疾言厉色了。
她亲自给他倒了热水,搀在冷水里中和了下,他当即一口灌下,大口吞咽下糕点才喘口气道:“怀亭的人已经回来了。”
云珂一双眼看着他,似乎不敢深思,他黑眸直直地望过来,再开口时嘴唇更是牵出笑意:“瑾瑜兄眼下估计已经回了李府。”
怀亭的手下在距离京城三十里的乡道发现李瑾瑜的人,不过李瑾瑜十分谨慎,分成三小拨先后行走,想来要是真遇到战事,也能有几分逃跑的几率。
云珂不知徐岩的心内想法,只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伺候他用饭,伺候他洗漱,还伺候他更衣。
徐岩简直受宠若惊。
可是饶是心里建设一番,云珂最后也只是脱掉了他上衣后再无动作,绝美的脸丝丝红晕,徐岩瞧着,只觉喉咙湿热,那一点点火苗也逐渐从上往下烧着,汇集到腰下某一处,浑身的肌肉积蓄力量一般紧绷。
听到他急剧的气息,云珂已经明白过来,再难待下去,将裤子一扔,人便要逃。
却不妨被一只大手松松握住,头顶是暗哑低沉的男音:“清儿。”
第二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尾音隐隐发颤,云珂的心尖上跟着一动,纤长的睫毛更是轻眨两下,他滚烫的手心传来的热度,似乎比深秋里的太阳还要炙热。
她只是稍微撇过头,但是却没有反抗。
徐岩缓缓靠近,瞬间两人只有一臂的距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灯光下她的脸朦胧又带点妩媚,明着她的柔顺可能只是因为感谢自己对她兄长所做的那些,可是心却不由自主的沉陷。
“我们做夫妻,可好?”
唇上一热,云珂后背瞬间欺上一只大手,整个人都被他用力揽进怀里,滚烫的热意好像要把她的灵魂都灼烧了。
徐岩见她不反对,唇上的力道忽而加重,已经不满足于纯粹的简单相贴,脚下往前两步,毫不迟疑地将人压在大床上。
烛火迷离,夜色愈发暗淡,但两个原本陌生的灵魂,此刻却这样近。
近到只需听到她的轻轻喘xi,他便无一处不通无一处不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