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沈之安帮忙,玉石商户大部分被安抚,只余小部分,因为实在难以凑齐货物,云珂让冯掌柜多退了两倍的定金。总算相安无事。
然而,这一切都悄悄进行,至于那个凤城商人赵易,却没有通知,仍按约定,三日后再继续商谈合作的事。
这段时间,沈之安和冯掌柜,企图从赵易的落脚点,逐一排查。但是暗中监视后发现,此人似乎没什么问题,他的商队确实和京城几个商家合作,而且有两个还是云记的老主顾,冯掌柜一问,对方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这么说来,赵易一年前就已经来往凤城和京师之间了。”沈之安沉吟了下,才看了眼冯掌柜。
冯掌柜也很纳闷,坐在他对面,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水,他低声说道:“沈公子,您说,会不会赵易身后,还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有现身?”
沈之安不置可否,眼里淡淡的暗流:“总要会一会才知道的,三天后,冯掌柜便去你家姑娘的茶楼等着,人手都已布置妥当,你的安全大可放心。”
“劳烦沈公子,冯某不敢托大,但也要谢谢沈公子,还有我家大公子的事情,您也颇费了心思。”
凤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不过经由沈通之手,沈通虽然不想儿子沾染什么麻烦,可是毕竟沈之安在父亲的幕僚中,也安插了眼线,当天得到消息,直接和父亲言明,他要暂时压下消息,为李瑾瑜争取些时间。沈通和他的关系,难得缓和,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是也全部交由沈之安,一时间,折子也没能抵达上听。
沈之安清俊的眉眼,似笑非笑地道:“他们是我多年至交,我不能看着瑾瑜一直被扣留在凤城。”更何况,还有人欲陷害李瑾瑜通敌叛国。
折子并非是凤城城守季远初所奏,而是他底下的人,不知怎么听信了谣传,私自派人上了折子,说李瑾瑜通商的祈国商人里,有祈国朝廷的人,即间谍。还振振有词道,已经渗入天元京师,里面没准有李瑾瑜的帮助。
他自然不信的,但是谣言如虎,现在出现的这些人,还有着北疆血统,他时刻不敢掉以轻心。
云珂待在徐府,不知事情进展的如何,明日就会和赵易会面。她不免焦躁,午间也睡不着,在屋子里踱步。
翠芝端进来一盘水果,红艳艳的果子鲜艳欲滴,上面还有水滴,她拿起洁白的帕子擦拭,软绸擦过,也沾上苹果的清香之气。
“给将军端些过去吧。”云珂一上午没见徐岩,他的伤也不知怎么样。而且这两日他好像总是半夜回来,常常在天未亮就起身,她因担心云记的事,竟然把他忘记了。
“顺义说,将军在外院忙,姑娘也不必等他。”
云珂拿起最红的那颗,小口咬了下,满口生香,她却觉得口感有点酸涩。多少次,她想和徐岩说说赵易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她不知为何,总有些疑虑顾忌,每次都生生忍下。
月亮缓缓升到枝头,枯叶挂在枝丫,夜风一吹,瑟瑟抖动,萧条又凄凉。
顺义下午听翠芝说起,夫人也魂不守舍的,他不禁瞄了瞄将军两眼,两个人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闹起别扭了?他本不想多事,可是翠芝温柔感性,夫人不开心,她也神情郁郁。犹豫了一下,顺义还是说道:“夫人饭量好像越来越少了。”
“她丫鬟嬷嬷一堆。”
徐岩凉凉地抛下一句,言外之意是,不必瞎担心。
可是顺义却征住了,眯眼盯着脚,将军一向对夫人关心呵护,很不对劲。他这里暗自揣测,徐岩面上依旧是淡然之色,不过后来还是早早地回房。
云珂已经歇下了,半抱着被子睡的很香,松松垮垮的里衣,香肩微微露出半个,领口处也扯的乱七八糟,睡着睡着不经意拽动两下,里面的肚兜绳子和长发纠缠在一块,疼的她龇牙低低呢喃了句。
屋内一片昏暗,徐岩除去外衣,钻进了被子,听到她的痛呼,没有犹豫,直接分开纠结的绳子和头发,她舒服地蹭蹭他的手,头一偏自发倒在他肩头,小嘴呼出的热气,还有两片嘴唇,摩挲着他的肩膀,隔着薄薄的里衣,触感鲜明。
徐岩深深吸了口气,帮她盖好被子,她却不依不饶,嚷嚷热不说,连他的被子也要往下扯。
他只好皱眉按住她的手,抱住她,肌肤相贴,她再也动不了,这才老老实实地睡着。
早上,云珂一睁眼,看到身边的男人,有些吃惊地半张嘴巴,不过很快他便跟着醒来,原本凌厉的眼神,因为睡眼惺忪,有几分慵懒之意,瞧着她惊讶的神色,徐徐道:“不睡了?”
她又看了他一眼,起身穿衣,但是掀开被子才觉得身上凉冰冰的,心里一惊,看到床头的外衣,再看看仅剩的肚兜,下意识捂住胸前的大片肌肤。有些难以置信,昨晚上,他们……可是她的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谁知反而被嗤笑一声,徐岩慢条斯理地起身,他穿戴妥帖,发现她还在愣神,露在外面的两条纤细的手臂,已经冒出细小的疙瘩,眼神凉意沉沉,兜头将外衫盖在她身上:“不怕着凉。”
动作粗鲁,云珂眼前一黑,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顾不得他在旁边看着,系好肚兜的带子,从柜子里拿出件水粉襦裙,外面却是暗红坎肩,衣服十分正式。
“要出去么。”良久,徐岩出声,面色淡然地盯着她。
云珂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觉得四周的空气也让人越发的喘不过气,屋子里出奇的静,她借绾发避开他的目光,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嗯,去云记拿首饰,和管事娘子约好了。”
“用我陪你吗?”他似乎只是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不了,估计时间长些,冯娘子说,有两个新的玩意要送我,而且还有定制冬衣,怕你等的急。”云珂心里一紧,匆匆撇过头,但却尽量克制自己柔声细语的。
徐岩脸色一冷,不再说话,吃完早饭,便直接去了外院。
云珂惦记待会的事情,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倒是素来粗心的翠喜,仍蹙眉嘀咕:“将军今日是不是不高兴?”
“他每日都这样。”
徐岩受伤的事,她并没和她们说,下意识以为徐岩因为不明刺客烦心,也没多做思考。眼看时间差不多,她拿着帷帽,和翠喜急急出门。
赵易在茶楼也没什么动作,当他得知云记之前的客户又再度找上他们,并与之合作时,眼里的震惊也不似作伪,唇角却勾起笑意:“京师的商户委实人才,不过云记平安度过风险,我也替姑娘和冯掌柜开心,我们来日方长,日后没准会再合作。”
云珂他们自然道歉,她恳切地道:“昨晚上一个客户找来,他手里的货又积压不少,而且忽然和云记毁约,他确实过意不去,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客户,所以不能看着他有难,还望赵掌柜海涵。”
本来云记和赵易也是口头相约,当时她也没明确地给答复,直说三日后再谈。云记对之前毁约的客商网开一面,反而博得美名,这事情放到哪里,都说的通。
赵易闻言,却是蹙眉沉思,眼神里闪过诧然之色,冯掌柜和云珂互望一眼,便听到赵易道:“云记还真是大人大量,仁义有嘉,换过赵某,却会做了小人了,毁约又吃回头草,他好意思,我却不会领情。”
说的义正言辞,可是云珂心里已然有了计较。